“而且,您、您如果真的想做些什麼……只要去放實驗體的常溫倉庫就好了!”
林辭懷疑的看著伊萬,莊一鳴只說他有朋友在南極基地,并沒有說這個朋友是誰,也沒有指明這個人是否知道他們的任務和目的,又會否成為他們的助力。
“做什麼?”林辭謹慎地問。
難道這個研究員就是莊一鳴的朋友?他對超新星和自己二人的任務又知道多少?
“就是、就是那些事……大家都會去那邊……如果,如果是林先生的話,我……”伊萬臉紅的像是要滴血,聲音小的像蚊子哼哼。
“到了。”一直沉默不語的哨兵忽然出聲,打斷了伊萬的話。
林辭看向格雷:在明知有監控的情況下,哨兵竟然再次做出了這樣令人生疑的行為。
但也因此,林辭不再關注伊萬,雖然不懂他的意思,但“大家都會做”的事,顯然與他們的任務無關。
“你怎麼知道到了?”向導面色不愉地問哨兵。
“燈,不亮了。”格雷木著臉,言簡意賅地回答道。
林辭這才注意到,幾人走到這扇門附近后,走廊前方的照明燈便不再提前亮起,那顯然這里就是他的宿舍了。
“2098,對的,林先生,這里就是您的宿舍。門把上有掌紋鎖,您和您的哨兵都可以直接開門進入。”伊萬臉上依然帶笑,語氣卻難掩遺憾。
“伊萬,進來坐坐吧!”林辭客氣道。
研究員卻紅著臉搖頭:“基地有嚴格的規定,禁止串門。我進去,警報器會響的……我一個小時后再來。報道后,您就要去執行外勤任務了,請務必趁現在好好休息!”
不許串門?為什麼?
還有外勤任務……
“什麼外勤任務?”林辭疑惑,握著門把的手一頓。
“是為期五個月的極地全面科考項目。”伊萬斟酌了下語言,解釋道:“您在這邊,是要接替之前發生意外事故的日向姨的工作的……非常不巧,科考隊下午就要出發了……”
“這麼趕?”林辭皺眉。整整五個月都不能待在基地內,這個外勤任務顯然會對兩人此行的真正目的造成影響。
“確實是有點趕……但這次,其實因為日向姨的事,已經耽擱了一個月。再不離開,兩個月后就是極夜,對陸上動物的觀測時間會不夠。”伊萬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林辭,解釋道。
這種事不是伊萬能決定的,林辭無意為難他。
點點頭,向導同伊萬道謝后,與哨兵一起進入宿舍。
門在身后輕輕閉合,屋內的照明燈自動開啟。
這是間三十平左右的房間。
進門的左手邊是嵌入式衣櫥鞋柜,右手邊是半開放式的小廚房,一應工具嶄新锃亮,種類齊全。
正對門廊的是客廳兼起居室,擺放著沙發、餐桌、儲物柜和一大一小兩臺膠囊型睡眠艙——睡眠艙的大小是完全按照林辭和格雷的身高體型配備的。
睡眠艙右邊,則是一間用不透明磨砂玻璃圍出的衛生間。
林辭將外袍脫下,隨手丟在沙發上,赤腳走進浴室:“我洗個澡,你把房間重新打掃下,也不知道多久沒住人了,臟死了。”
浴室的玻璃滑門自動開啟又自動關閉。
哨兵聽從向導的指令,沉默地將行李箱中的東西收進儲物柜,又去廚房找來抹布,將本就干凈無塵的房間重新清理打掃。
浴室里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從門口到廚房,又從廚房到臥室。格雷一一打開所有柜門,細致地擦拭著隱藏在黑暗里的每一個邊邊角角。
大約二十分鐘后,浴室里傳出林辭的聲音:“嘖,格雷!把新的制服給我送進來。”
哨兵聞言,放下抹布,拿起擺放在餐桌上的白色紙盒,走到浴室門口。
“進來!你難道要我光著屁股跑到攝像頭下跳舞嗎?”浴室的門打開了一條細小的縫隙,向導的語氣很是不悅。
滑門開啟,格雷走進熱氣蒸騰的玻璃房,將紙盒放在洗手臺上。
“嘶,你也太臟了,去把自己洗了!”一只溫熱濕滑的手從淋浴間伸出,拉過格雷。
淋浴噴頭識別到指令,再次啟動。
嘩啦啦——嘩啦啦——
急促的水流當頭澆下,擠在水幕中的兩人,四目相對。
流水干擾了視線,讓眼中的人變得扭曲模糊。
林辭瞇了瞇眼,緊抓著格雷的手腕,沒敢出聲。
將赤條條的向導圈在懷中,格雷為男人遮去了頭頂的水流,俯下身,薄薄的唇貼著向導的耳廓,輕聲道:“浴室沒攝像機,小點聲,這個型號的監聽器采不到。”
林辭這才放心,呼出一口濁氣,將額頭抵在格雷胸口:“外面怎麼樣?”
“廚房十二臺,走廊八臺,臥室二十三臺,每個櫥柜四角各一臺。”兩人合作演的這出戲并沒有進行提前溝通,但在林辭走向浴室的時候,格雷便知曉了他的意圖。
“這麼多……”流水順著向導光滑的皮膚滾落到瓷磚地面上:“不過是一個全自動AI系統而已……這是監視。”
“嗯。”格雷低沉的回應讓胸腔發出震動。
眼下,在整個基地中,只有這個放著流水的玻璃房勉強算得上安全,可供二人交談。
相擁的向哨都有太多的話想同對方說,但時間并不允許他們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