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辭疑惑地仰頭,看向眼前的男人,視線卻被寬大的毛巾擋住了。
略微透光的棉線,將林辭與格雷在同一空間內分隔開來。
哨兵的聲音和他的皮膚一樣冰冷:“我不會生病。你呢?”
林辭聽出格雷有些生氣,習慣性地想要張嘴反駁,卻又想起自己出門的原因。
即使已經決定將事情告訴哨兵,但他還是有些心虛,便乖乖地認了錯:“我……對不起,下次不會了。”
林辭乖巧的態度其實不太尋常,但格雷卻沒有注意到。
復雜到難以用語言形容的心情讓他神思游離。
聽過向導的保證,哨兵也只是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你們、快點收拾。大家還在等、你們。”站在門口的扎西次仁沒有關門,催促道。
少年的聲音拉回了格雷的思緒。
格雷奇怪地看向扎西次仁:“什麼事?”
“啊,是……”聽到格雷的問題,林辭這才想起還有正事沒說,連忙解釋。
……
“對了,一直沒問你,你的腿是怎麼回事?”在前往莊一鳴辦公室的路上,林辭問扎西次仁。
早在天葬儀式的時候,他就發現少年的腿受了傷。可,明明回來的時候,扎西次仁沒有任何異常。
“……”少年按下電梯樓層,低著頭,看了會兒自己的鞋面,才回答林辭:“嘉措哥打的。”
“是因為……?”
扎西次仁搖搖頭,又點點頭:“我做錯了事。挨罰。旺青也做錯了事……我們不該、違反命令,偷跑,拖累你們。嘉措哥說,我,該長大了……他很生氣、很傷心。怕死掉的,是我。”
“你一直叫他哥,是親哥哥?”林辭還記得,扎西次仁說自己是被活佛撿回的孤兒。
“離開昭寺,以后,是嘉措哥,收留我。
”
格雷忽然看向林辭。
向導在聽到扎西次仁的解釋后,便不再言語,只靜靜地等待電梯抵達。
他或許是想起了那個叫戴焱的男人。格雷想。
在林辭的敘述中,戴焱是哄騙他加入幫派,做偷雞摸狗坑蒙拐騙的事,卻很有人格魅力的人。
而在樸智恩的話中,戴焱是一個幾次三番將林辭從死亡邊緣救回的,如兄如父的親人。甚至于,林辭那對向導哨兵和Mute的恨,也全部都因這個男人和男人的幫派而起。
如果樸智恩說的那些事都是真的……
咚咚咚——
扎西次仁敲響了主控室的門。
格雷將注意力拉回現實。
門從里面打開,開門的人是杰拉德。
“又見面了,小向導,小哨兵~”紫發向導臉上掛著笑,兩個“小”字卻說的咬牙切齒。
林辭同杰拉德點頭,拉著格雷走進這間兩人剛離開沒多久的屋子。
扎西次仁只負責將二人帶來,少年暫時還沒有資格進入房間。
為了節省電量,主控室只開了一盞低瓦數的落地燈,屋子里暗沉沉的,但人不少。
除莊一鳴杰拉德外,丹增嘉措果然也在。不過一天的時間,男人嘴上不知為何起了好幾個燎泡,看起來很疼。他站在莊一鳴身后,給林辭使了個眼色。
林辭順著丹增嘉措的目光,看向會客區的沙發。
最先入眼的是一個渾身肌肉虬結的高大哨兵,目測身高在2.5米以上。
林辭的腿自作主張地發了軟,但他還是努力地為自己裹上偽裝,不想被任何人看出自己的恐懼。
哨兵的向導是?飛快地跳過哨兵,林辭往沙發上看去。
“呵,原來想把我擠掉的就是你啊?E級。”伴隨著熟悉的女聲,林辭看清了這場比試的對手。
竟然是梅薇絲——幾個月不見,林辭差點沒能認出女人。
消瘦的向導穿著一身科技感十足的純白緊身衣,滿是疲憊的臉上仍舊掛著不屑與蔑視,比之從前卻總是少了幾分底氣。
“丹·梅薇絲。”林辭不帶情緒地叫出女人的名字,算作問好。
“E級,就憑你?還有你的這個……”梅薇絲始終沒有掩飾對林辭的敵意,她挑剔地打量著跟在林辭身后的格雷,在看到兩人交握的雙手后,露出了嫌惡的表情:“不自量力的東西。我不想和垃圾呆在同一個房間。準備好了就來作訓室,趕快結束這無意義的比試,不要浪費時間。”
女人說著從沙發上站起,帶著她的哨兵離開了主控室。
“丹增,你跟去。別讓她出事……”莊一鳴頭疼地捏著太陽穴。
丹增嘉措領命離開,跟上了離去的向哨。
房間里再次只剩下林辭,格雷和莊一鳴二人。
“唉,”坐在辦公桌后的男人長嘆一口氣:“我算是知道為什麼南極基地不想要這個燙手山芋了。”
只看梅薇絲的樣子,女人的精神和健康狀態明顯不太對勁。
“她是怎麼回事?”林辭并沒有著急與梅薇絲對戰,他微微皺眉,詢問莊一鳴。
回答林辭的是杰拉德:“丹·梅薇絲,父母生前都在南極基地就職。父親是A級向導,早年在外出任務中犧牲,尸骨無存。母親是S級向導,曾是南極基地實驗室的最高負責人,也是近代向導精神力研究的奠基人,兩年前死于研究事故。
因其在學術方面作出的巨大貢獻,逝后受封上將軍銜。作為功臣遺孤的獨女,丹·梅薇絲在精神力結合測試中的成績雖然不算理想,還是被免試錄取,進入了南極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