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蘭·珀西究竟說了幾分真話,幾分假話?
女人真的是地下組織的首領?
范四真的是超新星的成員?自愿選擇死亡?
菲爾丁所說的“K不是K”究竟是什麼意思?
周叔在這件事情中又扮演了怎樣的角色?
……
“滴滴!滴滴!”新的信息還在不停傳送過來。
哨兵死死地盯著飛速刷過的照片略縮圖,尋找菲爾丁的身影。
然而,沒有。在已接收的圖片中,沒有菲爾丁。
忽然,夾雜在一眾圖片信息中,一條格格不入的文字信息闖入視線。
信息八:
安琪爾:林向導~第一個任務!請刪除莉莉發給你的所有照片,并打通訊電話告訴她,你什麼都沒有發現。主會保佑你,成為最閃耀的那顆超新星!
啪嗒!格雷手中的通訊器摔落在積著薄薄灰塵的地面。
通訊器的質量很好,這樣的撞擊并不會造成任何損壞,甚至都無法在其表面留下半絲劃痕損傷。
只是離開了可解鎖的指紋,那面虛擬投屏消失了。
“滴滴!滴滴!”通訊器還在發出刺耳的催促聲。
格雷足足愣了五秒,才終于回神。
哨兵機械地撿起通訊器,怔愣地重新解鎖了通訊器,看著飛速劃過的照片。
大腦自動分析著略縮圖中的信息。
格雷的思緒卻一片空白,雜亂的記憶浮上心頭——洛蘭·珀西的話,周叔出現在哨兵生活區內城的身影,安琪爾的信息,在塔島時向導返回帳篷后,自己從門簾的縫隙中看到的金色卷發,向導從未言明自己外出做了什麼……
還有向導的哭,向導的笑,向導的生氣與擔心……
還有他剛剛親吻自己的樣子……
通訊器的震動漸漸停了下來。
所有照片中,都沒有菲爾丁的身影。
格雷將通訊器放回桌面,虛擬投屏消失了。
屋子里被電暖器烘烤得不再寒冷。
格雷卻如墜冰窟。
林辭真的是超新星的成員嗎?
他在塔島的件事中又做過什麼?
他是為了什麼而答應莊一鳴和杰拉德對超新星進行調查的?
難道,樸智恩說的都是真的……他真的仇恨哨兵——仇恨自己嗎?
面對自己的動搖,格雷只覺心中苦寒更甚。
他好像開始看不清林辭,也看不清自己了。
為什麼要欺騙?為什麼不將這些告訴自己?為什麼……
那些曾經的親吻與情動,都是騙人的嗎?
那個讓他心愛戀慕的男人,真的會喜歡上他嗎?
格雷知道自己的質疑是對向導的侮辱,可他無法阻止自己的大腦停止胡思亂想。
或許,林辭是有苦衷的呢?
“咔噠”浴室的門打開了,抱著毛衫,披著外袍的向導光著兩條筆直修長的腿,小跑著坐上哨兵收拾干凈的床鋪,鉆進被子里。
“剛剛,你的通訊器響了。”格雷不知道自己此時究竟是怎麼想的,他只是機械地將這件事告訴林辭,并為他取來了手環——像是怕被蜇到一般,哨兵小心翼翼地拿著手環的腕帶,遞給林辭。
向導臉上是被熱水蒸起的紅暈,黑色的發濕漉漉地貼在白皙的額頭,好看的男人笑著和他道謝,接過手環:“去洗澡吧!”
“好。”
取來毛巾搭在林辭頭頂,格雷走進浴室。
滿是蒸汽的狹小空間內,四處彌漫著獨屬于向導的冷香味。
格雷打開水閥,卻沒有調節水溫。
留存在管道中的溫水不過幾秒就徹底流盡。冰冷的液體當頭澆下,很快便將浴室里的溫熱暖氣驅散。
嘩嘩水聲中,格雷呆立在浴室門前,耳邊是林辭的呼吸和行動。
他打開通訊器了,他滑動屏幕看到了那些信息,他小心翼翼地出門了……
格雷將水閥關閉,阻止了清水毫無意義的流失。
宿舍里變得靜悄悄的。
他是去和莊一鳴報告消息了?還是,想要避開自己,去打電話?他可以用潛能,或者用精神力探查林辭的動作,向導絕不可能發現……
不。
格雷忽然又再次打開水閥,將自己塞進冰冷的流水中——洗澡,他需要冷靜。
他怎麼能懷疑他?
可如果,林辭真的是超新星的成員呢?
幾乎要用冷水將自己凍成冰塊,格雷終于做出了決定:等林辭回來,他會同向導問清這件事。
如果林辭真的有苦衷,如果他真的不是超新星的成員,自己會將曾經的隱瞞全盤托出,他會讓超新星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可,如果林辭真的是那個害死范四,害死那麼多人的組織的成員……
格雷的大腦一片空白,他還不知道該怎麼做。
……
顧不得還未擦干的濕發,林辭眉頭緊鎖,一手拿著通訊器,一手抓過褲子快速套上。
看了一眼浴室的門,向導放輕腳步,走出宿舍。
室外的溫度很低,風刮骨刀似的擦過林辭的臉頰,男人卻無知無覺般,迎著風口,向遠離宿舍的方向走去。
直到穿過破爛的圍墻,林辭才堪堪停下腳步。
再次調出安琪爾發來的信息。
林辭隱沒在黑暗中的臉被虛擬投屏發出的光打亮。
“刪除所有照片……”看了看那些帶著略縮圖的未讀信息,林辭伸手進外袍內袋,找了半天,掏出了一個薄薄的金屬方盒——是負責人為他們準備的那支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