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帳篷里跑出的扎西次仁,衣服歪歪扭扭,披著睡袋,沖向導和哨兵跑來。
大概沒想到他們竟然這麼快就返回了吧!林辭臉上浮現笑意。
雖然不過才分離了不足一日,但再次面對兩人,向導始終有種經年未見的親切之意。
林辭拉著格雷,走向營地的步伐也不自覺地加快。
耳邊已經能聽到達瓦旺青那底氣十足的大嗓門了:“歡迎——”
叫聲,風聲,所有一切的嘈雜之音忽然全部消失了。
林辭目眥盡裂。
血從士兵僅剩的、摔在地上的兩條小腿的截斷處涌出,染紅了蒼白的積雪。
身邊的哨兵已經出現在營地,護住了扎西次仁。
少年沒有受傷,但他掙扎著,憤怒著,拔出隨身攜帶的藏刀,對著空曠的四周,發出咆哮。
哨兵單手制住他,將人大力推出營地范圍。
少年不可能敵得過哨兵的力量,狼狽倒退,摔倒在凍土層上,又滾了幾番。
然后,向導接住了他。
林辭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趕來的,手腳像是擁有了自己的想法,當他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跑到了扎西次仁身邊,用盡力氣抓住了少年,然后在兩人周身建立起防御墻。
戰斗再起。
篝火被撲滅,帳篷被踩塌,連越野車的車頂都被砸出一個巨大的凹陷。
格雷引著突然冒出的外星生物向遠離營地的方向去了——不能讓越野車被損壞,他們還要靠這輛車離開無人區。
“那是,那就是、外星生物、嗎?!”
遺失的聽覺回歸正位,林辭聽到少年帶著哭腔的提問。
低頭看去,向導第一次在這個堅強的男孩臉上看到了悲傷,還有那一行行混著風塵泥土的淚痕。
“是。”林辭回答他。
這只外星生物是從哪里來的?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里?且偏偏就在兩人見到士兵與少年的時候……
是巧合,還是……蓄意報復?
林辭正在追尋的問題,格雷已經得到了解答。
這只外星生命體是追著兩人的步伐趕來的。因為行動無法被探查,跟在二人身后的距離又不近,格雷發現它的瞬間,就是達瓦旺青被吞噬的前一秒。
這只怪物才是被他在河面發現蹤跡的那只!
它是來為冰原上那十四個同類報仇的。
在吞吃達瓦旺青后,外星生命體在扎西次仁和格雷之間,將目標轉向了格雷。
這東西是有智慧和情緒的——吞噬格雷的同伴是為了報復,而針對格雷,是因為格雷是殺死十四只外星生命的那個人,是最直接的復仇。
格雷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的外星生物,自責與憤怒在身體里蒸騰噴發——是他能力不足,是他粗心大意,才造成了現在的局面,達瓦旺青才……
但,哨兵心中還是暗含了一絲期待——拉薩的怪物是將牦牛吞食后帶到布達拉宮前才殺死的,那達瓦旺青會不會還有生還的希望?
無論如何,他必須殺死這只怪物,不管是還活著的人,又或是遺體。這個東西都必須給他吐出來!
一場艱辛而混亂的纏斗。
這只外星生物的精神力本就比冰原上那十四只更為強大,而且它悉知了格雷對付它們的辦法,一面消耗著生命能量增強精神力,一面故意引誘受傷的哨兵消耗體能,滑不留手,難以捕捉。
林辭護著扎西次仁躲在遠處。
失去了怪物的幫助后,向導無法再一面保護自己與扎西次仁,一面幫助格雷。他的精神力同一時間內,只能化成一種武器或防具。
哨兵同外星生物的戰斗愈演愈烈。
被林辭護住的扎西次仁看不見外星生物的樣子,但那些飛起的砂石,破碎的冰塊,昭示著這種全新的、未知的生命形式真的存在。
后知后覺地,少年握著藏刀的手開始發抖。
原來,哨兵口中那只是聽起來離奇怪異的外星生物,竟如此可怖。
即便它的自身等級不高,但這般看不見,摸不著,來去無影的特性,讓人無處可防。
這樣的東西,要怎麼與它戰斗,又要怎麼才能戰勝它,為達瓦旺青報仇?
扎西次仁喉結滾動,咽下唾沫:“我、們能為,他做、什麼嗎?我要,報仇!”
林辭不知該怎麼回答扎西次仁的問題。他自己也在尋找可以幫助格雷殺死這只外星生物的方法。
但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就算想破腦袋,也不可能瞬間想到方法。
遠處的戰斗還在繼續,格雷的動作雖然暫時不見疲憊,但他能夠清楚地感受到身體在向自己發出警告:使用精神力高強度地連續作戰,消耗實在太大,超負荷運轉的軀體已經接近極限,他或許堅持不了太久了。必須速戰速決!
可,這只外星生物體實在太過狡猾,格雷構建的精神網總被其逃脫。
這個世界上最恐怖的武器不是絕對實力,而是智慧。
格雷不動聲色地喘息,吐出胸肺中的疲憊與疼痛,再次對外星生物發起進攻。
還有什麼辦法?!快想啊!林辭!向導狠狠掐住自己的大腿,逼迫自己失去冷靜的大腦重新轉動,努力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