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完成精神結合是必然的。
但他難道真的無法同格雷精神結合嗎?
林辭不甘地再次調動精神力,嘗試構建穩定的體外精神域。
坍塌,重建,坍塌,再建……
整整一個半小時內,林辭不停地重復著失敗的構建。接近零下三十度的天氣中,向導額頭竟然冒出了汗珠。
格雷心疼地看著懷里的人,卻什麼都做不了。在這場向導征服哨兵的旅程中,他只能被動地成為看客。
林辭緊咬著后槽牙,小心翼翼地搭建著那座連接自己與哨兵的橋梁。
終于,一個脆弱卻完整的精神域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看到精神域的瞬間,林辭沒有絲毫猶豫地,向格雷探出精神流。
接觸、融合——他們就可以完成精神結合!
然而精神流還沒有從林辭腦中離開,他那不堪一擊的精神域再一次崩塌消散了。
第59章 普若崗日
精神域的崩塌帶走了林辭最后的體力。男人軟軟地癱進哨兵懷中,下巴搭在格雷寬闊的肩膀上。
無論他現在究竟有多麼的想同哨兵結合,不可能的事情,永遠也不可能發生。
眼角有些酸澀,林辭皺眉,閉上眼。
過了一會,他才悶悶地說:“對不起,我是個E級。”
失去了視覺,人體的其他感官就會變得格外靈敏。哨兵抬起的手,收緊的雙臂,像是要把人碾碎,揉進身體,勒得林辭胸口酸痛。
“沒有對不起。”格雷不知該如何安慰向導,他只能將懷里的人抱得更緊一點。
肌膚相貼,溫度相融。
繾綣的溫存讓空氣中淡淡的憂傷,漸漸消散。
林辭忽然想起自己還有一個未曾告知格雷的秘密——那個進入無人區后,他曾想說,卻無法宣之于口的,關于超新星的秘密。
這是個告知格雷的機會,他應該將這件事告訴格雷:“布蘭德特先生,其實……”
然而,話到嘴邊,林辭卻再次卡了殼。
說不出來。
當初為了自保,他向格雷隱瞞了安琪爾和超新星的事——格雷的朋友死在超新星組織成員的手下,而他卻為了一己之私,斬斷了格雷報仇的機會。
他不僅無法與哨兵結合,為哨兵提供任何助力,甚至還成為了哨兵尋仇路上的阻礙。
“其實……”林辭用力掐著自己的掌心,想要用疼痛逼迫自己將隱瞞之事全部道出。
“沒有關系。”哨兵聲音低沉,充滿磁性。
話音未落,一雙有些干裂的唇帶著屬于男人的體溫覆上林辭的口。
哨兵用行動將林辭未盡的話堵住,沉穩可靠地告訴他:沒關系,你不想說的,就不必告訴我。
攀登雪原前的這個夜晚。冰洞中,一頂帳篷內鼾聲四起,一頂帳篷則拉門大開。明明滅滅的火光前,相互依偎的向哨,融為一體的影子,被風吹得搖曳恍惚。
……
第二日一早,天還未亮,收拾整齊的四人已經坐上越野車,向他們的最終目的地進發。
“今天天氣不錯,路況好的話,我們或許可以在下午抵達攀登點。”林辭在通訊器上看著衛星地圖,對后排的達瓦旺青和扎西次仁說到:“如果提前開始登峰,今夜,就只有你們兩個人看守車輛和物資了。雖然暫時沒有野生動物的威脅,但守夜還是必須要做的。”
“為什麼?我們、也要登峰!帶的裝備、夠用。”少年對林辭的決定不以為然。
林辭將視線從衛星地圖上移開,回身看了看那兩人:具是一副不認同不甘心的模樣。
向導卻難得沒有言辭鋒利地懟回去,他認真道:“離開的時候,我們還需要這輛車和車上的物資。如果你們不來,那看守物資的人就是我。現在你們來了,你們的戰斗能力不如我,那該讓誰去面對外星生物,讓誰留守后方看管物資,就已經很清楚了。”
后座的兩人雖然也想參與登峰巡查,但向導說的是正確的。
兩人只好點頭,接受了林辭的安排。
格雷對林辭選擇和自己一起攀登冰川,面對危險的巡查并不認同,但那夜,向導抱著自己,對他說“我想陪你”的畫面,卻不合時宜地浮現在眼前。
格雷最終沒有對林辭的決定提出異議。
普若崗日冰川——世界上除南北極外,第三大冰川。被稱為世界第三極,是最低緯度地區的最大冰川。
冰川四面,群山環繞。岡底斯山脈與念青唐古拉山脈在其南部,向東西方延伸鋪展。巍峨的昆侖山脈,綿延2500公里,橫貫其整個北方區域。唐古拉山和喀喇昆侖山脈則分別鎮守在其東西兩端。
“普若”的古語含義是“銀色的碗”——正是對這座遠古冰川高原最貼切的描述。
日頭漸漸偏西。
一輛孤零零的越野車駛過凍土上蜿蜒的冰舌。
不用再對比衛星圖,僅通過肉眼,林辭也知道,眼前這座覆著冰雪,靜臥與天地間,不見盡頭的冰原就是他們的目的地:“到了,普若崗日冰川。”
格雷將車停在冰川一處還算平緩的高坡前。
達瓦旺青和扎西次仁開始準備扎營生火。
而林辭和格雷二人則穿戴起登山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