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東西與全球網路隔離,總覺得如果S……”
話說到一半,林辭忽然住了口。
向導神色難辨地盯著格雷看了一會兒,他像是想說什麼,但張了張嘴,卻沒能發出聲音。
無人區外圍的曠野開闊平坦,格雷不用一直盯著路況,他回頭看了看林辭,卻沒有詢問。
車里忽然安靜了下來。
車在滿是沙土的戈壁荒漠中飛馳而過。林辭靠在車窗邊,貼著防窺膜的玻璃外,綿延的群山緩緩倒退。
格雷忽然減慢了車速,道:“有人跟著我們。”
“什麼人?”林辭收回視線。
“是達瓦旺青和扎西次仁。”格雷道。
林辭一愣:“他們怎麼追過來的?”
格雷略一偏頭,側耳傾聽車窗外的聲音,回答道:“達瓦旺青開車,跟著我們車轍來的。大約二十分鐘的車距。”
林辭無奈地將手機揣進外袍內袋:“停車,等他們過來。”
……
“我們偷車、嘉措哥,肯定生氣。”扎西次仁不安地拽拽胸前的安全帶,又摸摸腰間的藏刀。
“本來這車就只給咱倆坐,偷走他們也不損失什麼!回去后,頂多挨頓罵,多跑兩圈操。上次我偷跑進來就這麼處理的,都是小意思~”達瓦旺青腳下油門一緊,車速再次加快。
無人區自古以來就只有野生動物生活,是人類不能、也不愿踏入的生命禁區。這里的一切都完全是由自然打造的,人類所能留下的痕跡不過是地面上幾條淺淺的車轍。
多虧這些孤零零的車轍,兩人才敢這樣孤身闖入無人區,跟隨向哨前行。
“我覺得、我們跟他們、一起,不是錯。”扎西次仁低頭摳著指甲上的倒刺,有些心虛,卻依然堅定地自語道:“雖然,他們、很厲害。
但,沒有、讓他們獨自涉險的,理由。這是,我們、的土地,理應由我們保護。”
達瓦旺青點點頭:“我本來就是被安排來給他們開車帶路的,那兩個家伙,太見外了!不過是有可能遇到外星生物而已,我又不是麥迪遜那種怕死的孬種!”
年輕的士兵說著,帥氣地打了一把方向盤,越野車以近似漂移的姿勢,略過輪下的車轍印,拐過山道。
“在這開車就是好!想怎麼——”達瓦旺青話沒說完,身體便條件反射地踩下了剎車。
吱嘎!輪胎與地面摩擦的尖銳聲在山道上回蕩。
還好系了安全帶——身體被慣性甩出的瞬間,扎西次仁無比感謝幾十分鐘前的自己。
“技術不錯。”與車前杠只有不到五厘米的格雷敲了敲達瓦旺青的車前蓋:“回去。”
車上驚魂未定的兩人還處在腎上腺激素飆升后,心悸復視的狀態里。
“你們不應該來這里。回去吧,很危險。”林辭從格雷身后走出,站到扎西次仁一側的車窗前,表情嚴肅地說。
“我不怕危險!”扎西次仁大概是第一次將通用語講的這麼流暢。
少年激動地扯開安全帶,就要打開車門同林辭理論。
林辭用上了精神力,將車門堵住,無論扎西次仁如何使勁兒,沒有上鎖的車門都紋絲不動。
“照顧你們很麻煩。”林辭說話總是不太好聽。
“我不用照顧!我本來就是來給你們帶路的。你們讓他回去就行了!”達瓦旺青賣隊友賣得倒是利索。
“你讓他一個小孩怎麼自己回去?”
“不小了,他會開車。”
達瓦旺青說完就被扎西次仁狠狠地瞪了。
林辭無奈又好笑的看著車里的兩個年輕人:“你們為什麼一定要跟過來?我是向導,他是哨兵,我們的能力你們也知道……進入這里,對我們而言并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麼危險。”
“因為,”年輕的士兵輕微停頓,臉有些紅,但還是認真地回答了向導:“你們是為我們才要涉險的。這塊無人區早在天罰后就真的再也沒有人深入過了。我知道你們是進化人很厲害……可,我們不是朋友嗎?要為朋友兩肋插刀的。”
扎西次仁的表達能力不行,但達瓦旺青所說的也正是他想說的,于是在一旁用力點頭。
這番話是林辭沒想到的,胸口有暖意流過。這是他們來到TP基地后第一次,被人當做朋友對待。
但也正因為是朋友。
“不行,回去。”林辭說著,收回了精神力走回格雷身邊。
車門上的阻力突然消失,扎西次仁用力過猛,砰的一聲撞開門,從高大的越野車上滾了下去。這次,并沒有向導站在門前接住少年,少年與地面進行了個親密接觸,額頭擦出了血絲。
“你們不走,我們也不會繼續走。這樣除了浪費時間,什麼也做不成。”林辭不知道自己這樣的威脅是否有用,但面對這兩個打不得罵不回的家伙,他也只能這麼辦了。
實在不行,硬耗上兩天,就讓格雷把這兩個家伙扭送回鹽隊!
摔了個狗啃泥的扎西次仁倒是一臉不走就不走,要和向哨對抗到底的姿態。
但好在,達瓦旺青畢竟還是年紀大一些,沉默地想了一會,便低了頭:“對不起,我們回去。
”
扎西次仁拉著臭臉,一臉不解地看著達瓦旺青。
年輕的士兵低著頭,看不清神色,強硬地將少年推進車里,鎖死了車門,點火,油門一踩,調轉車頭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