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間路線不是完全固定,經常需要根據補油點和道路情況進行改變。這使本就漫長艱苦的巡查變成了像是沒有盡頭的折磨。
車上生病的士兵醒醒睡睡。
戴醫生坐在副駕駛,時不時回過身來照顧病人。
太陽在汽車發動機的嗡鳴聲中移動到西邊的山尖。
暖橘色的光輝層層渲染,用最后的余熱溫暖著世界。
車道轉向,耀眼的恒星轉到了車子的正前方。達瓦旺青和戴醫生先后拉下了車前的遮光板。
“快到營地了,再堅持一下。”戴醫生眉頭緊蹙,同士兵說。
側臥在車座上,蓋著厚厚羽絨服的士兵垂著頭,緩緩地應下。
坐在最后排的向哨看不見士兵的臉,但所有人都能清楚的聽見士兵漸漸短促的呼吸聲——情況不是太妙。
……
吱嘎——車胎與地面劇烈摩擦,越野車穩穩地停在營地中。
“別關電源,開著暖氣。”戴醫生拿著早已準備好的針劑,從副駕駛跳下,來到后車廂。
達瓦旺青也快速下車,趕來幫忙。
林辭和格雷自覺離開車座,為二人騰出地方。
“氧氣,帶的氧氣還夠嗎?都拿來。”
“這個藥給他喂下去。這個激素需要間隔12小時……但他如果持續這樣,我只能……我會盡全力,但……”
戴醫生同巡查隊負責人的對話斷斷續續傳來。
不少士兵聚集過來。
“看什麼看?!都不干活,你們今晚是打算凍死在這嗎?”負責人橫眉豎目地趕走了士兵。
“堅持住,兄弟!這是你第一年進巡查隊啊!你不是說想看拉薩古城嗎?明天,明天的路上,你就能看到了!”達瓦旺青一面照顧著臉色黑青的士兵,一面絮叨著。
林辭和格雷在這里并不能幫上什麼忙,在自然和疾病的面前,人類是最渺小,最不值一提的存在。
兩人多拿了幾頂帳篷,開始搭建。
一夜難眠。
兩人的帳篷就在他們車的不遠處。
寂靜的夜,無限放大了越野車里的陣陣慌亂。
……
日出前是一天中最黑暗,最寒冷的時刻。
終于,第一縷陽光照亮了這片殘酷的土地。
天亮了。
喧擾的人聲也消失了。
林辭整理好衣物,同格雷來到越野車前。
車廂里已經沒有人了。
戴醫生,負責人,達瓦旺青全都不知去向。
“嘟嘟……嘟嘟……滋啦滋啦”奇怪的聲音從車后傳來。
兩人從凝固的氣氛中回過神,轉到車后。
捂著長毛皮帽的男孩紅著眼,蹲在車輪旁,手里握著個小小的紅色金屬方盒,方盒的下半部分是蹭掉了漆的九宮格按鍵。
那奇怪的聲音,就是從方盒里傳來的。
“這是?”林辭問扎西次仁。
男孩蹭蹭鼻頭,聲音悶悶地說:“手機、馬特沒、扛過去。我和、嘉措哥、匯報。”
“‘手機’可以和基地聯系?這是你們特有的通訊器?”林辭驚訝道,他是第一次知道人與人之間的遠程聯絡竟然還可以有通訊器外的其他方式。
即使在倫敦基地最貧窮的貧民區,也沒有人使用這樣奇怪的通訊設備。
“算是吧。”回答林辭的是戴醫生。
一同回來的還要達瓦旺青和巡查隊負責人。
三人額頭冒汗,一身泥土,手里拿著從鹽隊借來的鐵鍬鐵鏟。
士兵的遺體帶不走,也不能隨意丟棄,于是這三人便將其掩埋在了營地附近。
“整個古C國大陸,窮一點的基地都會在基地內使用手機作為通訊設備。
畢竟,買通訊器要花錢,通訊器使用全球網路也要花錢。這里需要同其他基地聯絡的情況不多。這些免費的8G通訊設施只滿足本地區內的消息聯絡,已經足夠使用。”戴醫生擦干額頭的汗,說道。
負責人收走了醫生和達瓦旺青手中的鐵鍬,同幾人道別,去駝鹽隊還工具。
林辭沒有上車,站在扎西次仁旁邊,看小孩擺弄手機。
“嘟嘟……嘟嘟……滋啦滋啦!”手機里的聲音總是響兩下,就變成了刺耳的電流聲。
“這東西在基地內還是好用的,就是太古老,外面很多通訊塔老化損毀,信號就容易中斷。”戴醫生自然的打開車門坐進去,同林辭解釋。
“你不回自己的車?”格雷不太客氣地問車里的年輕男人。
男人厚臉皮的笑了笑,裹緊了身上的羽絨服。他是唯一一個穿羽絨服的士兵——在這種地方,其實藏袍更加防風保暖。
“讓他在這吧,車里很空。”林辭拽了拽格雷的衣袖。
戴醫生感激地同向導道謝:“太謝謝您了!我叫戴景言,是咱們這次巡查的隨軍醫生。”
林辭卻沒看男人,他認真地看著男孩擺弄手機的操作,問:“手機使用的網路訊號是不接入全球數據庫的嗎?”
“是的。這種落后了幾萬年的通訊技術,就算想接也接不進全球大數據網。”為了對林辭表示感謝,戴景言熱情地回答向導的問題。
“這東西,只能用來進行聯絡嗎?”
“其實按照古代的設計,它的本體也算是個網絡系統。只是太久沒有人維護修理,如今也就只剩下聯絡通信這個功能……”
“不、是的。
”扎西次仁忽然打斷了戴醫生的話:“手機、很好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