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心二用地在萬千花朵中尋找著屬于他的向導的那一朵。
并幸運地找到了。
回來的路上,哨兵小心謹慎,千般萬般地呵護著這朵八瓣小花,卻因看到向導身旁有人而莫名的緊張——雖然向導從未掩飾過兩人的關系,但格雷知道,他們之間的感情,并不能隨意公開。
世人眼中,他們終究一個是向導,一個是哨兵。
林辭可以是一個對哨兵寬容的向導,但不能是一個同哨兵相戀的向導。
娉婷花朵被哨兵藏進了衣襟,衣物的擠壓讓它變了形,只剩下又蔫又薄的一小片。
“你,為我找的?”林辭沒想到格雷竟然會將這樣的事記在心上。
明明來時,達瓦旺青也不過隨口一提,而且當時沒有人會知道,1月初的格桑茶卡竟然會開滿格桑花。
在一片茫茫的花海中,大海撈針般,找到一朵生了八片花瓣的“幸福之花”。
明明,是他先想要為哨兵尋找幸福的。
“太犯規了……你們的能力。”林辭低頭看著自己掌心蔫嗒嗒的格桑梅朵,抓過哨兵的大手。
將花片與自己的手心一同覆上哨兵的,向導低聲道:“我是個普通人,我可能找不到八瓣的格桑花。但我把我的幸福交給你。謝謝你,布蘭德特先生。”
第50章 手機
駝鹽隊最終還是沒能找到可用的鹽。
正如哨兵所想,那些雪一般潔白無瑕的鹽晶中混入了大量硼、堿等雜質,連給牛羊做飼料添加都不行。
格桑茶卡是距離TP基地最近的、也是唯一的鹽湖。
無法在這里取到可用鹽,眾人就不得不帶著龐大的牛群繼續北上,前往更加苦寒的地方。
鹽隊眾人繞湖一圈,失望而歸。
來不及休息,他們要在天黑前趕往更北面的營地駐扎。
汽車發動,牧民們召回牦牛。
隊伍重新駛上古老的公路,將美麗的格桑茶卡留在了身后。
趕路、休息,再趕路、再休息……
越往北,氣溫越低,海拔越高,氧氣越稀薄。
艱苦的行程,讓人們疲憊。
十日的路途才剛剛過半,士兵中便有人生了病。雖然只是普通感冒,但有可能帶來的并發癥多能取人性命。
“唉,這種地方,無論待多少年,都永遠不會習慣。”為士兵注射針劑的隨隊醫師嘆氣。
感冒的士兵臉色難看,嘴唇青紫。他們可沒有向哨這麼好的待遇,所有載著士兵的越野車都是超載的。
“我們車上還有空座,可以平躺。來我們車上吧。”林辭向軍醫提議。
“不、不用。”士兵的喘息聲很重。他不敢和向哨同車。
但軍醫不會聽他的,林辭的提議對士兵來說是最好的選擇——就車隊目前的位置,如果士兵突發急癥,無論前進還是返回,他都很難得到及時的醫治。
這幾乎意味著必死無疑。
“那就謝謝你們了!”軍醫感激地同林辭握手,讓其他士兵把病患搬上了向哨的車。
處理好生病士兵的事,眾人各自返回車上。
上車前,哨兵破天荒地拉住了林辭,低聲詢問:“你有沒有不舒服?”
士兵的樣子,讓格雷開始擔心林辭再次出現高原反應。
“沒有。”林辭看著格雷,笑道:“男朋友,擔心我啊?”
格雷臉上一熱,老實道:“嗯。如果有問題,你要說。”
林辭聞言,笑彎了眉眼。
自從巡查隊出發,所有人便再也沒有收拾清理自己的機會——物資不足,連刷牙洗臉都不行,更別說洗澡換衣。
近一周的風餐露宿和舟車勞頓,讓清朗俊秀的向導,也變得蓬頭垢面有些邋遢。
但那雙彎起的眸子,仍然為那張干皴的臉填上了俏麗的色彩。
林辭好笑地看著哨兵,又看看周圍。
他們的車在最后方。隊伍最前方的士兵還沒能回到車內。而他們的車上,只有躺在座椅上的生病士兵。達瓦旺青和軍醫一起,去前車拿軍醫的醫療用具和行李了。
哨兵寬厚的肩背,完完全全擋住了身后的車窗玻璃。
向導一手撐住車窗,一手將高大的哨兵輕輕推到車門上,略一踮腳,吻住了格雷干裂起皮的唇。
鉆進口中的舌尖柔軟頑皮,獨屬于林辭的味道隨著唾液,浸潤了哨兵的口腔。在阻止哨兵呼吸的同時,也讓自己的主人陷入了呼吸困難的境地。
深吻過后,向導紅著臉,輕喘著同格雷道:“我看呼吸困難的是你吧!”
格雷傻愣愣的,好像還在回味剛剛的親吻。
不遠處一陣叮鈴哐啷。
“對不起對不起!戴醫生,這個,我……我……”達瓦旺青這個笨手笨腳的愣頭青不小心落了東西。
“沒事,那是我的行李。”戴醫生長出一口氣,無奈道:“撿起來就行。還好剛才沒讓你幫我拿藥劑箱……”
林辭拽著格雷,離開了越野車,去給那兩人幫忙。
……
藏地有句話說得好:駝鹽就是要把人生的苦楚一一嘗盡。
而巡查,則是一件比駝鹽還要辛苦的事情。
當駝鹽隊尋到鹽粒時,他們的旅途便已經可以看到終點。
但巡查隊不行,除了護送鹽隊回途的那一小部分幸運者,其他人必須經過羌塘無人區和可可西里藏北無人區外圍,環繞拉薩一周,回到乃東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