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眨眼,哨兵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營地東北角的狼群中,忽然傳來一聲凄厲的悲鳴——哨兵輕易得手。
這樣,狼群就該退去了吧……扎西次仁聞聲,一口氣剛松了半截。
“嗷嗚——”
此起彼伏的狼鳴從四面八方傳來,響徹云霄。
“狼群進攻了!”第一個在車燈照亮處看見了灰狼影子的士兵嘶吼著,拉開槍栓。
沒有自保能力的向導和少年被眾士兵保護在人墻之中。
夜色深沉,無星無月,僅依靠篝火難以擊中這群身形靈敏的幽靈。
槍聲接連不斷,在身邊響起,但真正倒地的惡狼卻沒有幾只。
扎西次仁握著藏刀,幾次想要沖破士兵的保護與狼群搏斗,都被高大健壯的男人們推回保護圈。
相較于激動的少年,向導的表現極為乖巧。
林辭一聲不吭地站在保護圈的最中心,沒有半點要給士兵幫忙的意思。
但在肉眼無法觀察到的地方,無形的刀刃劃斷了一只兇狼的喉管,又將另一只開腸破肚……
“哞!哞!”
不遠處的牦牛群里忽然傳來家畜的哀嚎。
“牛!”扎西次仁急切道。
“砰砰砰!”回應男孩的是一連串密集的槍聲。
“去,看牛!那是大家最、珍貴的、財產!”扎西次仁急得不行,發瘋一般就要沖向駝鹽隊。
但兩撥人之間的距離不短,這樣的情況下,他不可能去到另一邊。
林辭扯住扎西次仁的衣領,少年的蠻力讓他這個成年人都被拖著走了幾步。
“安靜點,人比牛重要。別給你的戰友們添麻煩。”
林辭的聲音不大,語氣不疾不徐,還透著點對孩子的不耐,但少年卻奇跡般的冷靜下來。
“拿穩你的刀,等需要你的時候再沖出去,使用它。才是真男人。”林辭沒有松開抓著男孩衣領的手。
向導透過人群的縫隙看向濃郁的黑暗:格雷呢?為什麼還沒回來?
……
與狼群戰斗的持續時間不長。
特別是牦牛群受襲后,車隊這邊的壓力明顯減輕。
“狼撤了!”
在有人喊出這句話后,不到五分鐘內,狼群的進攻便徹底停止。
那些宛若磷火般的幽綠眼瞳在黑夜的掩護下,漸漸隱沒。
“去看牛!”扎西次仁在林辭松手的第一時間,頭也不回地奔向駝鹽隊。
林辭擔心還有沒走的孤狼,便只好提步跟上少年。跟在向導身后的還有達瓦旺青和另一個守夜的士兵。
“你們都怎麼樣?!牛呢?”剛能遠遠看到駝鹽隊的人影時,扎西次仁就已經高聲喊了起來。
“#@#@¥……”鹽隊的人回的是藏語。
林辭聽不懂,但身后的達瓦旺青為他做了翻譯:“人都沒事,但就我看見的,牛被咬死三頭,拖走了。”
“你們怎麼樣?”負責幫助駝鹽隊的士兵問道。
達瓦旺青沖那邊揮揮手,回答:“張棟被狼抓傷胳膊,已經打疫苗處理了。不嚴重。其他人都好好的。”
一番交流,眾人都放下了懸著的心:在近四百頭狼的圍攻下,整個隊伍只是損失了幾頭牦牛,無人葬于狼口,已經是天大的幸運。
看來狼群的主要目標還是牛群,圍攻車隊,不過是聲東擊西的拖延之策。
扎西次仁已經小跑著沖進駝鹽隊,和相熟的人開始交談。
達瓦旺青也帶著另一名士兵,前去幫助牧民們清點損失。
林辭獨自站在人群外。
這麼久了,哨兵到底去哪了?為什麼擊殺“頭狼”后,狼群依然向巡查隊發起了進攻?
難道他殺死的不是頭狼?
第48章 格桑茶卡
難道,哨兵殺死的不是頭狼?
他去做什麼了?……
林辭看向寂靜的遠方。
視線中忽然出現了一個高大的人影。
“你怎麼跑來這邊了?”格雷身上有一股濃烈的血腥氣。
士兵們是用槍遠程擊殺狼群的,哨兵則完全是靠個體機能——所以他的身上不可避免地沾滿了血跡。
“怕小孩出事。”林辭一指駝鹽隊中的扎西次仁,對格雷埋怨道:“你跑到哪里去了?!”
格雷抬手抹去臉頰濺到的血污,將手中的東西放到地上,示意林辭:“你看這些。”
林辭順著格雷的話看去,是幾具狼尸。
“狼襲有問題。”格雷半蹲在狼尸旁,翻開干枯的皮毛,對林辭說。
他本以為擊殺頭狼后,狼群便會自動離開。于是,格雷用最快的速度解決了最先發出鳴叫的那匹狼。
然而,狼群并沒有發生任何騷亂。在格雷所認為的“頭狼”倒地的瞬間,狼群的另一側,立即有其他個體發出了襲擊人類的命令。
錯了?
格雷一愣,但很快就循著“攻擊命令”,找到了“真正的頭狼”。
一掌斃命,“頭狼”甚至沒有感覺到自己的死亡,便癱軟在地。
可狼群依然沒有退去——新的“頭狼”誕生了。
即便不清楚狼的習性,格雷也知道這是不正常的。
每當他殺死一任狼王,下一任便會立即接任,而且……
格雷指著它們的脖頸皮膚:“所有頭狼,都有‘項圈’。”
“被馴養了?”林辭說著,翻動狼尸。
格雷所說的“項圈”,并不是真正的皮圈,而是傷口愈合后遺留的傷疤。
因為格雷將那部分的狼毛撥開,才能被人輕易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