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導將自己的餐盤向一旁推了推。格雷已經走到了他的身前。
“你的。”林辭指了指餐盤中的烤羊排,酸奶和那杯淡然無味的酥油茶。又指了指糌粑小點和白瑪老人的搪瓷杯:“我的。”
格雷想說:我可以不吃飯。
但下一秒,一聲巨響在西圖瀾婭餐廳中炸開:撞翻格雷午餐的那伙士兵眼前的餐食全部飛上了石洞頂端,他們落座的桌子從中間被什麼利器劈作兩瓣,坐著的凳子忽然化作灰塵,失去了支撐力。幾個人摔坐在一地垃圾中,頭頂滴滴答答的接著從天花板上掉落的食物碎屑和酥油茶湯。
“你……”格雷驚得說不出話來。
他原以為林辭不想惹麻煩,不愿同Mute起正面沖突。
林辭拍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塵:自己的精神力恢復得很好。
無視西圖瀾婭餐廳內所有人驚恐的眼神,他指著身旁的凳子對格雷說:“你什麼?這不是你昨晚和我說的嗎?趕緊坐下吃飯。”
第34章 櫻珠
在食堂大鬧了一通,下午,林辭和格雷自然被丹增叫去了“辦公樓”。
但與兩人所想的不同,丹增并沒有責怪他們。
藏族漢子為向導和哨兵泡了茶,提供了一頓當地人慣吃的餐食。三人說著閑話,就這樣聊到了晚餐時間,于是又順便解決了晚飯。
丹增嘉措的羊排烤得比機器制作的干硬不少,但更有嚼勁兒。
林辭放下手中的羊骨。他對吃其實沒什麼講究,他只是不太喜歡吃肉。
“那就這麼說定了,明天你們去比賽訓練項目吧。比賽可以讓他們見識到差距,很多問題就會迎刃而解。
”丹增為格雷不滿的杯子續上茶湯。
“嗯。”林辭點頭。說是兩人共同比賽,但士兵都是普通Mute,真正可以參與比賽的自然只有他自己。
林辭其實并不覺得只靠實力就可以改變向哨在眾人心中的形象,但實力確實可以改變他們現在總被針對的處境。
他能忍,但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喜歡忍耐的人。經歷和現實可以造就人的性格,卻永遠無法改變人類的本性。
……
兩人回宿舍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向導打開通訊手環自帶的手電筒,白色光束照亮了兩人回家的路。
夜晚的基地很冷,林辭雙手插袖,縮在外袍里。回到院門時也不去找鑰匙開門了,直接穿過破敗的圍墻進到院子。
鉆進宿舍,林辭開燈,跑向電暖器。成功運行的機器開始向屋內傳遞熱量。
“去洗澡!”林辭對格雷揮手。
大概是還沒暖和過來,向導沒脫外衣就翻身上床裹起了被子。
格雷沒有每天洗澡的習慣,但林辭的話他總是無條件順從。況且,浴室里很冷,向導一會兒肯定也要洗澡,他洗過后,浴室就會暖起來了。
水聲響起。
林辭掀開棉被,看著自己的雙手。
一把無形的匕首出現,接著又變幻造型——細軟的長鞭,筆直的三棱軍刺……
他的精神力無法完成其他向導輕易就可以做到的事,但他卻擁有普通向導沒有的戰斗力和破壞力。
這是不正常的。
林辭一直在隱藏自己的能力,逃避自己是向導的現實。
今天,是他第一次光明正大地使用自己的能力。
就像是認可并接受了成為向導的自己——這好像并沒有他想象中那樣艱難、痛苦。
放過自己原來這麼簡單。
就像哨兵說的:你不需要為其他向導的錯誤買單。
不論是向導、哨兵、還是Mute,每個人在被分類之前,都是完整的、獨立的自己。
浴室的門打開,哨兵渾身冒著熱氣,光著膀子走出來。
林辭手中不斷變化的無形武器消散在空氣中:“你怎麼……不穿件衣服出來。”
雖然屋內開了電暖器,可哨兵這個戰斗澡著實洗得太快。林辭看了眼時間,從他進去到現在,還不足五分鐘。
五分鐘,宿舍里的氣溫壓根沒提升幾度。
“中午沾上茶湯,我把衣服洗了。”格雷只穿了一條作戰褲,腹部緊實的八塊肌肉泛著水光,隨著他的動作,伸展收縮。
林辭有些嫉妒地看了幾眼哨兵——猿臂蜂腰也就是這個樣子了。
自己的身材雖然不算干癟,但同哨兵一比,就顯得有些可憐。
作為一個男人,如果他能擁有格雷這般的身材,大概做夢都會笑醒。
“里面暖和了,去洗吧。”格雷走到床邊說。
林辭解開藏袍,看看身上皺皺巴巴的襯衣,嘆了口氣。
他也想把衣服洗掉……就是不知道這麼冷的天,一晚上衣服干不干得了。
浴室的門在身后關閉,但老舊的民宅總是有各種各樣的問題。氤氳的水蒸氣順著門縫大大咧咧地飄了出來。
格雷的頭發很短,不怎麼用擦,就干得差不多了。他走到雙層床前,將林辭的外袍收起,打理干凈,掛到衣架上。又鋪平了林辭抖開的棉被。
直起身,哨兵的余光里是自己疊的方正的棉被。
房間盡頭的電暖器嗡嗡作響。
格雷有些失落:今晚不能抱著向導入睡了。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