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彎腰,單膝跪在林辭身前,為他拂去了那礙眼的臟污。
可惜白色的褲腳還是被弄臟了。
身前的異動讓林辭回了神。
他低頭,他抬頭。
四目相對,林辭怔怔地想:原來他的眼睛不是黑色,而是深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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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獨自站在內城的紅外檢測門附近,陸續有完成訓練的高級哨兵通過檢測門進入內城區。
“嘿~格雷,你竟然沒去晨訓!”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下,格雷回頭,身后站著個只穿了夾克外套的白人。
白人的身高和范四差不多,卻沒有范四強壯。他叫羅利·阿諾德,也是個D級哨兵。
“嗯。”格雷簡單的回應。
“別這麼冷淡嘛,再怎麼說,我們也是同組的兄弟!”羅利一臉真誠地說。
就像哨兵不能隨便進入向導生活區的范圍內一樣,除非有南島的特別派遣,普通MUTE工作人員也不能隨意接近哨兵生活區。
每周,哨兵們都有2天需要在完成訓練后組隊前往物資投放點,將巨大的物資箱運回生活區,交給負責物資分發的管理者。AB級哨兵負責監管,CD級哨兵負責運送。羅利是格雷同組的成員。
“其實納爾森欺負你的時候,我們真的很想幫忙,可他畢竟是A級,就算來100個D級都不夠看,我們也是沒辦法。”羅利抬手想要搭在格雷的肩膀上。
格雷輕巧地移動位置,躲開了。他能理解,卻不代表他一定要和他們稱兄道弟。
羅利尷尬地摸了摸鼻子,金黃色的胸毛隨著他的動作,鉆出夾克拉鏈的縫隙,一伸一縮,讓人感到無語。
“嘿,你那位向導呢?”羅利顯然不甘心就這麼被格雷的沉默勸退,他四處打量,狀似無意地問。
格雷望向檢測門,沒說話。
林辭兩次救下自己的事早就在哨兵中傳開。早上雖然下著霧,兩人同行時還是被不少哨兵看見。羅利能找過來,并不奇怪。
“啊,對啊,現在是午飯時間了嘛!他去內城區吃飯了?也是,也是,畢竟咱們這也沒地方吃飯,向導總不能和你一起啃壓縮餅干吧!哈哈哈……”見格雷不回答自己,羅利自問自答。
“他會回來和我一起吃。”格雷鬧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告訴羅利這件事。
他下意識地為那個干凈漂亮的向導擦去褲腳的污跡。然后,逆著光,他看著他沒入陰影的雙眼,得到了一句輕聲地詢問:要一起吃午飯嗎?
怎麼可能拒絕呢?
于是格雷跟著林辭來到了內外城區的邊界。林辭讓他在這等等,自己打包了飯菜就出來一起吃。
他很高興,不是因為可以品嘗從未吃過的食物,而是因為那個說要一起吃飯的人。
把這件事告訴別的哨兵,簡直像是在宣誓主權。
可林辭從來就不屬于他,這種無用的動作完全多余。
但他的占有欲卻安耐不住地隱隱作祟。
占有欲……為什麼產生了占有欲?
“這,這樣啊……那你們吃,你們吃……”羅利突然表情怪異,心虛地離開了。
格雷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神情有多麼恐怖。他看著羅利倉皇離去的背影,想:我好像喜歡上了林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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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提著個小袋子,身后跟著殷勤的西圖瀾婭餐廳負責人,林辭無奈地走出店門。
他其實并沒有點很多東西,但這些在內城工作的MUTE對向導的推崇遠超他的想象:負責人拿著林辭點的餐硬是不撒手,寧可暫時閉店,也一定要親自將他送到外城。
雖然有些麻煩,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來時,林辭因為對地形不熟,很是繞了一圈。現在有負責人帶路,他離開的速度快了不少。
經過一家店門緊閉的西圖瀾婭餐廳,林辭多看了幾眼,發現那是張瑩瑩相機被偷的地方。他來的時候因為繞了遠,并沒有經過這里。
拉了一半的卷簾門橫擋在玻璃門前,門把上掛著兩把U型插鎖,鎖柄的紅色膠皮已經開始脫落。玻璃門后是被碎花布簾和遮陽板擋住的西圖瀾婭餐廳大堂,一眼望去什麼也看不見。
“前幾天,有兩位向導在村上的店里丟了東西。后來東西是找著了,偷東西的人卻沒查到半點蹤跡,最后只能不了了之。”負責人并不知道當時林辭也在場,他看林辭對關停的西圖瀾婭餐廳感興趣,便立即介紹起來。
“這事兒怎麼講呢……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這里的店,進進出出就一個門,從后廚到大門之間全是吃飯的哨兵,結果就這麼多高級哨兵,竟然沒一個能抓到那小偷。也算村上倒霉,出了這種事,他的店也就遭了殃,開不成了。”
“高級哨兵都很有錢嗎?”這里其實也沒比外城區好多少。一絲腐敗、臟臭的氣味若有若無地環繞在鼻尖,林辭盯著斜靠在玻璃門內的遮陽板,隨口問道。
“嗨,您不了解這兒!哨兵哪有錢啊!我們說是開店,其實是給駐地打工,拿死工資的。不過工資待遇,肯定比在外面工作強。”負責人笑笑,繼續說:“島上是以物易物的。高級哨兵的物資配比不少,但要麼是壓縮餅干,要麼是普通的軍用罐頭,對他們來說咸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