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眠魚是它的主人,和過去那些主人有著明顯的不同,那些主人很少會和林眠魚這樣一直與小青溝通,也不會同對方那樣會和它開玩笑,逗弄它。
小青有時候會生氣,生氣后卻又會暗暗欣喜,因為它從心底覺得歡喜。從林眠魚身上,小青體驗到了原來作為劍靈,也能有如此鮮明活著的感受。
因此,它真的一度很討厭夏舟仙。
因為只要夏舟仙在,小青就不敢經常逗留在外面和林眠魚溝通,只能躲在雙蛇劍中,默默地等夏舟仙離去。
更別說,林眠魚真的找到了碎塵和清和,讓不得不分開的三劍合一,這是過往的主人不曾做到,也不可能費那麼多心思去做的。
大長老有些意外,沒想到過去那個只知道玩鬧的雙蛇劍靈,有一日竟然想為了主人奉獻自己。
十、九、八……
林眠魚自然聽到了小青的話,他想阻止,但根本說不出話,此時呼吸稍微重一些,整個身體仿佛就要分崩離析。
大長老看了一眼兀自強撐的林眠魚,又看了看可憐兮兮的小青,一本正經道:“雙蛇,想讓玉淵花繼續生長,需要你大半精血,但這樣你便會陷入沉睡,只有你主人成仙后,愿意為你去仙尊那里討得救命仙水,才能夠救你一命。”
小青聽到原來自己還有救,頭點得越發激烈,根本沒去思考林眠魚是否真的愿意為它欠人人情,或是那位仙尊愿不愿意給。
大長老哈哈大笑起來,似乎是笑小青的天真幼稚。
小青那叫一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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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啊,害怕林眠魚支撐不住神識受損,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大長老,我答應了!我愿意!”
三、二、一……
“小青。”林眠魚心里默數著,艱難喚了小青一聲,這一聲里明顯帶著否定的意味。
——不行,不可以。
然而林眠魚沒有多余精力再言語,下一刻,那綿綿不絕的威壓頃刻間卸去。
林眠魚頓覺頹然,就要單膝跪地,一個人便扶住了他。
熟悉的清新氣味散溢鼻尖,林眠魚不看便知,是比他好不了多少的夏舟仙。緊接著,兩顆烏漆嘛黑的丹藥驀地出現于林夏二人眼前。
“服下這兩顆丹藥。”大長老道。
小青緊張兮兮地問道:“大長老,這是什麼丹藥?”
大長老不耐煩地道:“說了你這小劍靈也不會懂,反正對他們有害無益。”
是的,大長老明確說了有害無益。
小青有心想反駁或許它真的能懂呢,但就怕自己多說幾句話,大長老又改了主意要置林眠魚二人于死地,因此閉上嘴巴不再說話。
林眠魚和夏舟仙面面相覷,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決定,然后很有默契地服下丹藥。
一股精純無比的靈氣猶如天降甘露,從丹田蔓延到四肢百骸,比之當年服下菩空舍利子時的靈氣純度有過之而無不及。
林眠魚都有種,如果現在服下羽葉肉葵,他會立刻踏入大乘期的錯覺。然而,這種舒適過后便襲來一陣神識被灼燒的痛楚,痛得想要滿地打滾,凄慘嚎叫,但兩人都咬牙強忍著。
過猶不及。
一剎那,林眠魚想到了這個詞。
兩人背靠同一棵樹,林眠魚握住了夏舟仙握成拳頭的手,一點點分開深陷掌心的指尖,然后與之十指交扣。
因為咬緊牙關,牙齦不知何時出了血,殷紅染紅了他們的雙唇。
但他們已感受不到這點微小的痛楚。
林眠魚數次被劫雷錘煉,夏舟仙是逆行真經感受過非常人的痛楚,兩人的忍耐力驚人,痛到極致,也就是失去了意識,半晌后,意識回籠,林夏二人仿佛是從血水里撈出來一般,衣衫臟污且濕透,緊貼身軀,發絲凌亂,極是狼狽。
片刻后,痛楚緩緩褪去。
當靈氣被徹底吸收,所有的感官都被放大,世界的一切似乎離他們從未有過的近,是一種無法形容的圓融輕松之感,似乎能掌握一切,修為也更加凝實。
林眠魚轉身,下意識給自己和夏舟仙施展了潔凈術,再看夏舟仙,瞳孔驟縮。
夏舟仙身上變化巨大,那些蜈蚣般丑陋的疤痕肉眼可見的逐漸掉痂,傷疤下的新肉從深色迅速轉變成粉嫩,新生的肌膚光滑細膩,仿若吹彈可破。
因法衣殘破,夏舟仙身上傷疤痊愈的過程格外惹眼,惹來好幾雙眼睛注視。
雙方身體仍在恢復之際,林眠魚趕忙拿出一件全新的法衣披在了夏舟仙身上,遮住了那些令人遐想的痕跡。
夏舟仙立馬看向林眠魚。
林眠魚身上的彌天寶衣已煥然一新,顏色從純黑勁裝變成了更為有張力的黑紅色,發尾高束,三枚劍簪插在發髻上,卻并無凌厲的氣質,反而透著一種淡然從容。
然而在夏舟仙看來,卻是悶騷得可愛。
他挑起林眠魚的一縷發絲在指尖繞啊繞,輕不可聞道:“魚兒,會不會有些可惜?”可惜以后耳鬢廝磨時,再也沒法以那些傷痕的理由磋磨他。
林眠魚清了清嗓子,用指尖戳了戳夏舟仙靠過來的腦袋,意思不言而明——這里的妖獸耳力都好,調情的話回去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