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小柳精看著安時昌從韓傾的房間里走出來,偷笑起來,還是柳仙大人有本事。
冬日初晴,安時昌披著毛茸茸的大氅,從僧舍走出來,站在柳樹前半晌。
即便是在冬日,禪寺里的柳樹和菩提樹依舊綠蔭茂盛,一看便知并不普通。
安時昌沒想到會突然看到林眠魚,也沒想到,林眠魚會和他說那般的話,如果不是林眠魚提起,或許他會選擇做一只縮頭烏龜,從而度過一輩子。
然而,林眠魚將話擺到了臺面上來,安時昌再也無法忽視,最終毅然決然地選擇了孤注一擲。
“咳咳……”
細微的輕咳聲從背后傳來。
安時昌連忙回頭,看到韓傾走路不穩的樣子,趕緊跑上前,攙扶著對方,關切道:“怎麼起來了?”剛才他還讓韓傾多休息會兒。
韓傾一本真經道:“怕你后悔跑了。”那眼神直直地盯著安時昌,似乎一錯開視線,安時昌就會明目張膽地逃離。
安時昌無奈地嘆了口氣,他握住韓傾有些冰冷的雙手,輕輕對著那雙手哈了口氣,抬眸時,眼神從未有過的堅毅,嗓音依舊溫和,卻帶著一種震蕩人心的不可動搖:“殿下,我不會逃了。”
PanPan
他脫下大氅,披在韓傾身上,細心地系好。
兩人近在咫尺,噴薄出的呼吸灑在韓傾臉上,和過去一樣的動作,卻又透著全然不同的親近。
暖陽透過飄蕩的柳條縫隙落在兩人身上,韓傾溫熱的掌心忽然貼在安時昌的臉上,又迅速咬了一口安時昌的唇。
安時昌愣了一瞬,有些慌張地看向四周,發現四下無人才松了口氣,隨即想到這是因為韓傾來此后,禪寺將閉寺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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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傾見安時昌做賊心虛的樣子,語氣不善:“這麼怕背上禍亂朝綱的罪臣之名?”
安時昌凝視著韓傾,指尖蹭了蹭韓傾紅潤的唇,韓傾耳朵緋紅,卻又絲毫不肯移開目光。
“從昨夜我選擇帶回涼透的陽春面,選擇與殿下一塊兒面對將來,便不怕什麼禍亂朝綱的罪名。”安時昌抵著韓傾的額頭,“殿下,我是怕你被罵……”他的嘴巴被韓傾捂住。
“從我發現喜歡上你的那一刻起,從我決定向你表露心意的那一刻起,將會經歷什麼,我都想過了。”韓傾臉上漾起沒有絲毫陰霾的笑意,眼角眉梢帶著一絲攝人心魄的張揚熱烈,他牽起安時昌的手,走向陽光下。
從始至終,韓傾在柳樹前許下的愿望都不曾變過。
為了實現這兩個愿望,即便有神仙相助,他自身也需努力。
第 55 章
西北荒地, 兮罔村。
“看到了嗎?今日來了個頭戴斗笠的神秘人。”
“啊,那人啊,他在找晚鐵匠,還找我問路了。”
“不會是以前晚鐵匠在外面欠了什麼債吧?這要是在村里面鬧起來, 可不好。”
“那神秘人一看就不好惹, 別到時候鬧出什麼人命。”
“去看看?”
“走走走!”
原本只有兩三個村民結隊前往晚鐵匠家, 結果在同行路上遇到其他村民,說起他們要去做什麼, 一聽發生的事, 隊伍逐漸壯大,最后連村長都聽聞此事擔憂神秘人鬧出事, 領著七八人的隊伍,前往晚鐵匠家。
兮罔村不大,村民們白日里閑來無事, 便會互相串門,聊些八卦,發生點什麼事便人盡皆知了。
這晚鐵匠是外來人, 雖說在兮罔村住了多年,但說實話,這麼些年能看到的鐵匠真人的機會并不多, 只因這晚鐵匠整日待在家中, 幾乎從不出門,但見過的人都說,晚鐵匠的容貌這些年毫無變化……
此次也算是去看看晚鐵匠到底是人是鬼。
還有,突然前來尋他的神秘人氣質太過特別, 村民形容不出那是什麼氣質,只覺得站在對方面前, 即便看不到容貌,卻會忍不住會產生自慚形穢的感覺,肯定不是一般人,想去看看發生什麼事也是因為心有好奇。
晚鐵匠家建在村尾的一座小山坡上,一行人只用了半炷香就從村中走到了村尾。
一路上,他們想象了各種會發生的事,到達后,眾人不約而同的屏息,村民則用拐杖敲響院門:“晚鐵匠,在家嗎?”
門很快打開了。
一道穿著布衣的身影走出房門,衣服和他們相似,但氣質怎麼看都不像整日捶打器具的那種大老粗。
晚鐵匠問道:“何事?”
村長清了清嗓子,跨前一步道:“晚鐵匠,今早有外鄉人來找你,沒發生什麼事吧?”
晚鐵匠道:“是我一個熟人找我制作一樣東西,人剛才已經走了。”
“啊?”村長與身旁的村民們面面相覷,他們這一路走來根本沒見到有旁人。
“嗯,沒什麼事,我就不送了。”晚鐵匠,晚江豐,亦是江挽風毫不客氣,做出送客的姿態。
村長等人也不好再留。
這都多少年了,晚鐵匠仍然沒有要融入村中的意思,真是不好相處,不處也罷,便都匆匆離去了。
江挽風回到屋內,林眠魚正端坐桌前,翻看著他胡亂寫的《煉器五六則》,然后毫不客氣地問道:“這書能送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