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眠魚只是用了點小法術讓吳秀添說了真話,而齊芳茗的登場更是讓縣太爺都無法再保對方。
按照齊芳茗的說法是,這些信紙是吳秀添寄給鄒顏明的,鄒顏明并未銷毀。她當時趕到鄒家,看到這些信紙后考慮夫家臉面便拿走了,但后來聽說鄒顏明的遭遇,實在是看不過眼,便趕了過來。
好在趕上了。
而吳家家仆也顫顫巍巍地指認,這確實是吳秀添的字跡,加上縣太爺又讓吳秀添臨時寫了幾筆,更是確認無誤。
這下子,吳秀添辨無可辨。
鄒顏明被還了清白,吳秀添萬萬沒想到自己會被押入地牢,想要大聲嚷嚷,卻怎麼都喊不出,痛苦萬分地被帶往地牢前狠狠剜了鄒顏明一眼,仿佛在說絕對不會放過他。
誰都知道吳秀添很快會被放出來,但至少這次要吃些苦頭才行。
鄒顏明沒想到原本面臨的死局就這麼被破了,有些恍惚,一身輕松后,走出衙門,看到安時昌對著齊芳茗千恩萬謝,然后看到他后連忙拜別迎了上來。
安時昌一把抱住鄒顏明,像個失而復得珍寶的孩子,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鄒顏明輕拍安時昌的背,先向著齊芳茗頷首,齊芳茗對他欠了欠身便離開了。
老百姓從他們身邊竊竊私語著走過。
安時昌像個孩子一樣哭了很久。
鄒顏明柔聲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
安時昌心口仿佛被揪緊了似的疼,悶聲道:“先生,你瘦了。”明明該是他安慰老師,但這時卻又說不出其他話。
鄒顏明嘆息道:“先回去吧。
”
安時昌“嗯”了一聲,平復了下心緒后將林眠魚和夏舟仙介紹給鄒顏明認識,直言他們是行善除惡的仙長,此次得知鄒顏明被冤枉,加上他安時昌不斷求情,才會出手相救。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并未說明他們之間道侶的關系。
鄒顏明意識到這兩日想救他的俠士,雖說結果背離了他的初衷,但眼中還是流露被獲救人士的感激,拱手鞠躬道:“多謝二位。”
“兩位仙長,是二位出手對吳秀添做了什麼,對嗎?”安時昌雖是疑問,但表情非常確信。他難以想象如果沒有兩位仙長,吳秀添會做出什麼,而安時昌當初不要仙長們解救,又是否已經想過自己將面臨的慘烈結局。
夏舟仙眉毛輕挑,似笑非笑地反問:“你覺得呢?”
安時昌嘴唇囁嚅片刻,而后如釋重負地笑起來。
在人流穿行不息的街道上,在四周不斷有視線投注過來的時刻,少年書生向他們深深地鞠了一躬后拱手,抬頭后,滿目真誠:“兩位仙長今日所為,我安時昌感激涕零,以后若有需要我的地方,安時昌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好,一言為定。”林眠魚難得在人前露出笑容,猶如夜空綻放華彩,安時昌直接看得傻了眼。
安時昌回過神后,沒來得及品出林眠魚話中是否有何深意。
夏舟仙的手指繞著林眠魚垂落下來的白色發帶,明明唇角勾著,卻讓安時昌背脊發涼,想退避三舍。
他之前一直覺得夏舟仙比林眠魚好相處多了。
可現在……
然而,就算害怕,該有的禮數還是得有,安時昌回過神,訥訥開口邀請他們前往家中坐會兒,希望能招待一番。
林夏二人并未拒絕。
回家路上,安時昌為了趕走對夏舟仙可怕的印象,說起齊芳茗拿出的信箋,鄒顏明卻道:“吳秀添確實給我寄過一些污言穢語的信箋,但早就被我燒毀了。”
安時昌愣了。
四人都明白,這是那位夫人的手筆。
“聽說,”安時昌回過神,轉而悄聲道,“吳夫……齊小姐寫得一手好字,未嫁給吳秀添前,在平陽縣的學子中皆是數一數二的。”寫得一手好字,或許也謄抄的一手好字,又或是找人仿寫的,關于這點除了齊芳茗再也無人知曉。
只是可惜了,夏舟仙方才問林眠魚福報來了沒,林眠魚搖頭說什麼都沒有。
【這鄒顏明,看起來并不高興,奇怪呢。】夏舟仙雖然沒有五行識人術,鄒顏明也笑得溫柔和善,但他卻直覺對方并不欣喜,類似愿望并未實現,福報自然也不會去往林眠魚身上。
林眠魚眼神幽深,越發覺得鄒顏明和安時昌之間有些奇怪,仿佛有一團線纏在兩人身上,一團亂麻,找不到頭尾,混亂極了。
“兩位仙長在平陽縣逗留多久?”鄒顏明溫聲問道。
林眠魚模棱兩可道:“貴書院的藏書閣藏書豐富,我們舍不得離開。”
鄒顏明也沒有深究,到達家中后先行去換了一身衣衫。
安時昌便招待二人喝了鄒顏明珍藏的茶。
對于喝過上等好茶的夏舟仙而言,這茶入口澀而苦,喝了一口便嫌棄地放下了,非常不給面子道:“難喝。”
鄒顏明出來便聽到這批評,臉上難掩倦色,卻依舊挺直背脊,也不惱,溫和地輕笑了下。
安時昌則是窘迫的紅了臉。
林眠魚則不嫌棄,添了好幾次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