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長得好看,是在場所有人從未看過的那種好看,就連平陽縣被稱為容貌絕佳的鄒顏明在對方面前,似乎都要黯然失色。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極其好看的男人,光是站在那里就給人一種很強大的壓迫感,看一眼,便想退避三舍的那種。
其他食客、路人和老板皆是看得目瞪口呆。
“還不快滾?”出聲的是另一個俊朗青年,身著白衣青衫,眉間一點朱砂,給人一種妖冶之感的同時,眼底閃過一道讓人毛骨悚然的狠意。
三壯漢莫名顫抖了一下,原想出口的狠話不禁收了回去。
明顯是領頭的壯漢看似惡狠狠地瞪著兩個陌生男子,剛要出手,卻被身旁的同伴拉了袖子,耳語道:“此二人不簡單。”
這三人都有些拳腳功夫,但面對這兩個外鄉人,不知為何連反抗的心思都升不起來,心中只有他們不愿承認的懼意。
領頭壯漢眉頭緊皺,知道今日不是一個好時機,放下一句狠話:“你們兩個等著瞧!”便和兩個同伴一起離開了面食攤。
其他食客和周圍路人有的沒看成好戲有些失望,有的則是明顯松了口氣,更有一部分人覺得大快人心,卻也不敢表現的太明顯。
他們都認識這平陽縣三虎。
虎是“為虎作倀”的虎,而他們的上頭是平陽縣的縣令。
此時,幼童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淚嘩嘩的,已被嚇蒙了。
少年書生緩緩松了拳頭,雙腿因為后怕控制不住打起擺子,強行鎮定后,他矮下身,安慰了一番幼童,等幼童平靜下來。
“老板,你這餛飩味道確實好,是有什麼訣竅嗎?”爽快跳脫的嗓音打破了窒息的空氣,白衣青衫的青年滿臉爽朗笑意,坐回位子上。
“啊……這、這……”面食攤老板抹了抹額頭嚇出來的汗水,他也算是見多了世面,但今天這種事真的頭一回見,好在很快冷靜下來,老實回答道:“是我家婆子做的調味極好。”
林眠魚也坐回了夏舟仙對面,問道:“賣嗎?”
“這,不賣的。”老板似乎怕林眠魚做點什麼,連忙解釋道:“也有很多食客想買這調味,但我家婆子身子不好,做不了那麼多,所以……請這位,這位俠士見諒。”
“嗯。”林眠魚也不勉強。
少年書生終于回過神,面向面食攤老板彎腰作輯道:“老板,今日實在是抱歉,如有小生力所能及……”
老板擺擺手,又開始招呼坐下來的食客:“無事,你看這除了凳子也沒損壞什麼。”頓了一下,他又抬頭看向少年書生,勸說道:“小公子,以后切莫這般沖動了。若沒碰上這位俠士出手,你和身邊的小小公子可就危險了。”
少年書生再次握拳,深深吸了一口氣后,神色變得堅毅:“就算再來一次,我也還是會站出來。”他面向林眠魚,抱拳感謝:“這位俠士,謝謝您的出手相救。”
林眠魚已經快速吃完了一碗陽春面,一些路人和食客的視線聚集在他身上,但他完全不受干擾,一面吃著剩下的幾只餛飩,一面問道:“你是南平書院的學生?”
少年書生愣了下,頷首道:“是的,俠士。”
“明日能帶我們去南平書院嗎?”林眠魚和夏舟仙當然能無聲無息地潛入南平書院,但他也想見見書院里的其他夫子,說不定能找到新的機緣。
少年書生沉默半晌,額頭冒著虛汗,似乎頂著莫名的壓力,直視林眠魚,反問道:“請問俠士前往書院是?”
夏舟仙放下碗筷,隨便一個姿勢都透著股瀟灑,坦然道:“反正不會是找那什麼鄒先生的麻煩。”
少年書生猶豫片刻,最終下了決定,眼神清亮,應道:“好。小生名叫安時昌,請問兩位俠士大名?”
“他叫林眠魚,我叫夏舟仙。”
趁著夏舟仙說話的間隙,林眠魚正好吃完了碗里的餛飩,站起身看向安時昌:“明日辰時一刻書院門口見。”然后拉了還想和安時昌說什麼夏舟仙的手,離開了面食攤。
夏舟仙回頭看著安時昌,揮著手。
街邊的燈籠下,映照著青年笑得開朗無比,端的是一副平易近人的姿態。
安時昌的目光卻停留在兩人交握的手上,站在原地愣怔許久,若不是身旁的幼童喊著他的名字,還不知要傻站多久。
兩人回到客棧后,林眠魚忽然問道:“你似乎很喜歡他?”
夏舟仙探頭到林眠魚面前,笑嘻嘻道:“吃味了?”
林眠魚緩緩道:“算是吧。”
夏舟仙沒想到林眠魚真的會順著他心意說話,很是滿意,臉上笑意更甚,便也不打機鋒。
他雙手摟住林眠魚的脖頸,湊得極近,近到能直接嗅到對方身上的氣息,聲音低柔道:“我看到那小書生將死在拯救他人的路上。他擁有一顆良善、純真且勇敢的心,我過去挺討厭這種人,現在嘛,或許是看到了他的結局,反而有點可憐他了。說來,他其實和仙門挺有緣的。你應該比我看得更清楚吧?”
林眠魚指尖輕柔地摩挲夏舟仙的左耳,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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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行識人術之前習到面觀心,加上安時昌對他人毫無防備,他一眼便看到了安時昌毫無雜質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