蕓雪將這些都看在眼里,腦海里不禁閃過一道身影,似有觸動。斂去這份莫名情緒,在他看來,即使名姓不同,王都是王,并沒有不同的地方。
只不過,曾經缺少人氣,身上似乎背負了重壓的上仙如今再次墜入凡塵,顯得格外張揚熱烈,眼中更添了對紅塵的留戀。
一路前行,林眠魚在蕓雪的幫助下順利找到了不少材料。
一個時辰后,一棵綁著紅綢的枯樹出現在他們視野里,隨著不斷靠近,在風雪中越發清晰。
林眠魚一眼看出,綁在枯樹上的綢緞并非凡品。倘若是普通綢緞,終年飄蕩在冰天雪地里,不可能維持如今的鮮亮。
“這是百年前一位大能
依譁
來此留下的標記。”蕓雪看到紅綢帶,眼中浮現追憶,“雪霧洞天也是他當初命名的。”
林夏二人都沒有提問,蕓雪欲言又止,想說什麼但似乎又覺得有些唐突,直到林眠魚主動問起詳情,注意到夏舟仙同樣好奇的目光,他終于松了口氣似的,主動說起了與那位大能相關的種種信息。
這些話似乎已在蕓雪腦海醞釀過無數遍,如今終于找到了能夠傾訴的人,一開始的語速有些過快,顯得迫不及待,后來才逐漸平穩下來。
蕓雪說,當時有個神識受創嚴重的修士進入了雪御天,而他在對方的身上察覺到了些許熟悉的氣息。蕓雪看向夏舟仙,無比確信道:“那是您的氣息。”
夏舟仙分外迷惑,他與林眠魚面面相覷,嘴巴先于思緒脫口而出:“或許是與前世的我有什麼緣分的人?”頓了下,明明他概不知情,卻還是忍不住對林眠魚解釋,“與我無關,我今生是夏舟仙。
”
林眠魚看夏舟仙這緊張的樣子,覺得好笑又可愛,沒有欺負對方,應聲:“嗯。”心中卻又一次加重了對夏舟仙前世身份的困惑,他問蕓雪:“那位大能如何稱呼?”
那廂,蕓雪誠實地將所知皆告訴他們:“他叫趙阿衛。”
一個在修界失蹤數千年,早已被判定身死道消的修士,被蕓雪輕言慢語道出。
在蕓雪記憶里,他遇到趙阿衛時,對方在根基盡毀的情況下活過了很多年。
當時蕓雪剛成年,只有筑基修為,都能一招殺死趙阿衛,不過他因為感受到了夏舟仙的氣息,沒有傷害對方。
說來,蕓雪這個名字,也是趙阿衛后來給他取的。
因為夏舟仙氣息的緣故,他經常去找趙阿衛,相處之后發現趙阿衛是個還不錯的人修,從而與之建立起友誼。趙阿衛也告訴蕓雪,是有人告訴他雪御天擁有能重塑他根基的辦法,于是他才決定到此修行,后來則選定了雪霧洞天作為修行之地。
相處時間愈久,兩人逐漸交心。
趙阿衛也告訴他,他這身體之所以能活這麼久,皆因自己曾經煉制出了一件吸納天地靈氣的法器。
此件法器能無時不刻溫養他的神識,才得以讓他比凡人還差的身軀活了那麼久。
即使蕓雪很好奇趙阿衛到底經歷過什麼,才會變成這般凄慘的樣子,但他怕主動詢問會觸及對方的傷心事,因此每次都是等趙阿衛想說了,他就當個認真的傾聽者。
千年過去,趙阿衛某一日喝了蕓雪試著給他釀造的酒,微醺之后終于告訴蕓雪,他的根基和神識都是自己所毀,為的是不想走火入魔,變得不再是自己。
“小蕓雪,當年我在修界還是有點名聲的,被稱為第一人。”那時的趙阿衛意氣風發,行事也帶點飛揚跋扈,后來被白子夙擊敗,從此一蹶不振,后來得知白子夙飛升之后更是走火入魔,他的自尊心不允許自己瘋魔,于是選擇了自毀識海和根基,多年修行自此毀于一旦。
這些年趙阿衛變了很多,遇事變得沉穩,當決定要重修仙途之后,他便發誓,今后不論會吃多少苦,都不再退縮,也不會再彷徨不定。
“我要向他證明,我不是一無是處!”趙阿衛靠在蕓雪柔軟的皮毛上,豪情萬丈道。之后又神神秘秘道:“那家伙可還等著我,給他找一個絕處逢生的機會。”
蕓雪不知那家伙是誰,趙阿衛從頭到尾也沒說過那家伙的名字,他只知趙阿衛說起對方時著強烈不甘,以及沉重痛苦。
很多年過去,蕓雪才知道,這份不甘和痛苦,皆是趙阿衛想抹去“一無是處”這個詞所帶來的絕望和執著。
此后的經年累月里,趙阿衛利用雪御天的材料,逐漸鞏固根基的同時,開始修復神識,這對趙阿衛來說,可謂是歷經苦痛,費時亦費力。
就蕓雪所知,趙阿衛大概花了四千多年,才徹底回到曾經的巔峰時期,也就是合體大圓滿。
亦是在趙阿衛修行期間,曾經光禿禿的洞穴內部,在他利用各種寶具吸取靈氣,以及特殊的修行方式下,逐漸長出了許多天材地寶。
趙阿衛發現這點后,發現雪霧洞天內部格外適合一些植物生長,又特意播下了很多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