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藥給小貓抹好,再換上干凈的底褲,看到箱子里空出來一小條地方:“下次在車上放條我的底褲,要你買的。”
他也想體會下愛人幫忙置辦貼身衣物的感覺。
“沒錢,你穿我的吧。”
季庭嶼拒絕得十分干脆。
服務區商店的老板是個碎嘴子,他今天去商店買兩條一看就不是他的號的底褲,明天連尼威爾的大耳狐都知道賀灼比他大那麼多了,丟不起這人。
“真不給買?”賀灼意味不明的眼神往他身下一掃:“我也要穿得下。”
“有的穿就不錯了,還要什麼大小號啊。想我兩年前在克羅地亞做隨行記者,條件艱苦得跟原始人開荒似的,十天半個月洗不上一次澡。好不容易找到片野湖能洗了,我尋思找老板買條一次性內褲吧,結果人家直接給我甩倆塑料袋。”
賀灼聽笑了:“那你套上沒?”
“沒套。”
“怎麼不套,不是有的穿就不錯了?”
小貓甩甩耳朵:“那它太大了,不是我的號啊,穿上往里嘩嘩灌風。”
他還真傻到穿上試了。
賀灼不再揶揄,眼里只剩心疼。
坐到季庭嶼旁邊,把人往懷里攬了攬,溫熱的大手揉弄他軟綿的發頂。
“前些年還去過哪里?”
“嗯……滇康火山城你知道嗎,那里有個開滿藍色瓊花的小鎮。”
“聽說那里民風很開放?”
“昂。”季庭嶼似乎想到一些啼笑皆非的經歷,聲音也變得輕快不少。
“那段時間我們的住宿條件跟過山車一樣,今天住四面漏風的火山洞,明天住臭氣熏天的綿羊舍,好不容易有二十四小時熱水的旅館住了,可我那一周就沒睡過一個整覺,隔壁情侶聲音實在太大了!”
“你能想象嗎?不管是白天晚上、午夜凌晨,他們隨時隨地都在做,好像連體嬰一樣,聲音高亢又嘹亮,還是左右耳雙聲道,我的天我都躲進衣柜里了,那音效還跟有人在我耳邊放大片似的。”
賀灼想象了一下季庭嶼為躲避噪音變回小貓把自己藏在衣柜里的畫面,心疼又好笑。
“以你的狗脾氣沒去拍他們的門嗎?”
“拍了啊!我指定拍啊!怕打起來還在褲腰帶里別了撬棍呢。”季庭嶼叉腰露出一抹壞笑,兩秒后又挫敗地聳肩:“但打開門后他們說我越拍他們越有感覺,還要付我錢讓我再多拍五分鐘。”
年輕氣盛又狗屁不通的季主任反應好半天才明白自己被對方當成play的一環了,暴脾氣一上來當場就要揍扁那個alpha的腦袋。
“你動棍子了吧。”賀灼確信二十三歲的貓咪會把撬棍砸到那人臉上。
“是的。”
季庭嶼也確實沒讓他失望。
“我用撬棍幫他們砸了半小時的門,拿到了二十美元,給我的隊友一人買了一只熱狗。”
賀灼瞳孔一縮,愣住了。
季庭嶼卻只是沒心沒肺地一擺手:“沒辦法啊,聯系人跑路,上級失聯,我們已經三天沒吃飯了,命都快沒了還要氣節干什麼。”
他說起這些往事時并沒有多余的表情。
為自己歌功頌德或者埋怨上級尸位素餐,都沒有,甚至一想到那段艱難困苦的時光,想起那個戰亂頻發的小城,第一印象卻是那里開著漫山遍野的藍色瓊花。
不得不說,這樣的季庭嶼真的很迷人。
賀灼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流淌的歲月,看到一個只有襪子大的小家伙成長為頂天立地的大人模樣,卻依舊能保持那份年少的赤忱與信仰。
他能在馬上一刀取下歹徒的首級,也能賴在賀灼懷里說你摸一摸我的耳朵,鋒利剛直的同時又柔軟純真。
“怎麼不說話了?”季庭嶼問。
“只是覺得驕傲。”賀灼在他發頂吻了一下:“當年那個拽著我的胡子往上爬的小毛球長大了。”也吃苦了。
“真希望我們可以早點重逢,那樣我就可以隨時給你二十,不,二百,二百萬美元,不用你辛辛苦苦地揮棍子。”
“那我怕是要辛辛苦苦地被棍子捅了。”
賀灼噗嗤一聲笑出來。
掐住他的嘴不讓他再破壞氣氛。
“我說真的,小嶼。我不能給你什麼保證,比如讓你無論何時都享受到優渥的條件,這不現實,但我會盡我所能給你最好的。”
季庭嶼指指自己嘴巴,賀灼放開他。
傲嬌小貓少見地向他袒露心跡:
“已經很好了,你一直都很好。”
“有你在,我踏實很多。”
“我以前總是提心吊膽,怕小青出事怕孟凡走丟,怕羅莎琳太漂亮被人盯上,怕猴子嘴巴太欠挨揍,怕這五十多號人死在戰爭里,或是被戰爭消磨。”
“但現在不怕了。”
他非常鄭重地抬起頭,和賀灼額頭相抵:“我把你當成我最好的戰友,愛人,兄長,在我人生過去的二十五年里,你是我唯一的安全感來源。在我毫無察覺的時候,我就已經在為你心動了。”
夜風在他說這些話的間隙里緩緩停泊。
賀灼有些怔愣,舌尖和聲帶像發條一樣緊繃,窗外的月光停泊到他的眼眸上,像冰凍的海洋折射出的粼粼波光。
“寶寶,這是你第一次和我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