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是一副黑皮手套,分指的,里面續了一層厚實的羽絨棉,做工特別精巧,美中不足的就是戴起來會顯得臃腫些。
賀灼前兩天發現他站著發呆或者抽煙時總喜歡把手抄進口袋里,問過羅莎琳才知道他有先天不足的毛病,常年手腳冰涼,還臭美不愛戴手套,就連夜找人訂制了這副。
“暖和嗎?”賀灼給他試戴了一下。
季庭嶼扭頭說不要。
“怎麼了,這不挺好嗎?”
“丑。”
“嘖,給你凍成熊爪就好看了?”
“真凍了我就把你的皮扒下來做一副狼皮手套。”
“行。”賀灼拖著長音點頭:“那你記得扒肚子上的皮,那里最暖和。”
他聲音微涼,帶著輕輕含笑的寵溺語調,好像要和車外的風聲融為一體。
讓季庭嶼覺得,不管自己和他要什麼他都會拱手送上。
伸出指尖輕輕勾住他的手。
賀灼視線向下一掃,心領神會。
勾食指——“我想吻你。”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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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晾了那只山貓二十分鐘,孟凡就把它解開了,裝備收完了他們要回基地了,怕把它留這里真被熊給叼走。
“哎老大他們呢?”
這麼一會兒牧馬人就不見了。
“好像去山后了,”羅莎琳說:“你去找找吧,記得拿手電筒,天黑了那邊路不好走,都是坑。”
“好我知道了!”
孟凡答應著往山后走,邊走邊叫老大,手里明晃晃的光柱四處亂晃,忽然聽到角落里傳來一聲細弱又壓抑的哭腔,他當場心里一哆嗦。
“我天不會有鬼吧……”
畢竟這里剛雪崩死過人。
孟凡不敢再往前走了,躲在雪坡后乍著膽子往那個角落照,屏氣凝神大氣都不敢出,一抹熟悉的紅色車漆猛然進入光圈,他喜出望外:“老——”
“大”沒叫出來,他嘎巴閉上了嘴。
因為光柱一晃而過,照到了季庭嶼。
跪坐在后排座椅上,面向窗外,雙手緊緊扒著窗沿,滿臉都是汗,濕紅的臉皺成一團,雙眼緊閉著,一副十分痛苦、承受不住、在壓抑著什麼的表情。
孟凡狗屁不懂,以為他在哭,又不確定,只好再用手電筒晃一下。
這一晃就看到季庭嶼像發了什麼急癥似的揚起脖子要叫,可下面突然伸出來一只大手狠狠捂住他的嘴,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他的臉都按塌。
孟凡“臥槽”一聲,手電“當啷”掉地上。
老大兩只手都抓著窗沿,哪還有手可以捂?!
別是真鬧鬼了吧!
他一瞬間出了一身的冷汗,撿起手電就要跑去喊人。
可光柱再次晃到牧馬人車上,就見季庭嶼打擺子似的渾身一抖,突然就泄了勁直直向后倒去,身體痙攣發抖。
與此同時他原本坐的地方驀地坐起來一個人,一把將他按進懷里。
“啊——”孟凡大叫一聲跌倒在地。
哪是什麼鬼!是賀灼!
賀灼轉過頭來,面無表情地看向他,凌厲的目光宛如一柄尖刀割破光柱,陰鷙的眼神緊緊釘著他的咽喉。
就像被打擾了美妙的進食體驗而發怒的野獸,仿佛下一秒就會從車里沖出來掐斷他的脖子。
直到快要虛脫的小貓在他肩上蹭了一下,賀灼才淡淡地收回視線。
一條手臂攬住季庭嶼薄薄的腰,給他披上外套,一手伸到門邊,緩緩按上車窗。
作者有話說:
孟凡半夜想起來:不是,他有病吧?
征用你三天
“你嚇他干什麼,兔子膽子都很小的,再給他嚇出病來。
”
季庭嶼坐在車邊,手里拿著瓶水,倒在賀灼手上讓他洗臉。
因為爽過勁了身體還有些延遲的痙攣反應,一顫一顫地哆嗦。
賀灼洗完臉轉過頭來,呼出一口涼氣,甩掉手上的水珠,將沾濕的頭發向上一攏,露出光潔的額頭,又接過剩下的半瓶水仰頭喝完,這才能開口說話。
“照一次還不夠,他買一送二照三次?”
如果不是怕季庭嶼冷沒給他脫上衣,就這麼照什麼看不見。
季庭嶼也有些哭笑不得。
“那他小啊,什麼都不懂,你回去不要再瞪他了,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瞪眼的時候有多嚇人啊。”
“嚇人?我?”
賀灼拿濕巾幫他擦腿和腳踝,聞言撩了下眼皮:“我以為我挺溫和了。”
“溫和個屁!你一生氣我都害怕。”
“我的錯,以后不對你生氣了。”
賀灼握著他一只腳踝放在膝蓋上。
季庭嶼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
打開一看,是羅莎琳的信息:
【給你們十分鐘啊,十分鐘后我們回家】
【嗯】
【不過這冰天雪地的你倆玩得夠野的,也不怕動凍掉小雞兒】
【閉嘴死丫頭】
季庭嶼按滅屏幕,氣呼呼地把手機扔一邊。
“怎麼了?”
“那小兔崽子可真是個大嘴巴!”
賀灼早有預料,并不意外。
他垂下眼簾,修長的手指夾著濕巾在季庭嶼大腿上擦拭,指尖時不時滑過他裸露在冷風中的泥濘皮膚。
“嘶——輕點兒。”
“疼?”
“嗯,好像破了。”
“我看看。”
賀灼掀起他的襯衫下擺,輕輕掰開一些,仔細地查看著時不時用手按一按。
“有點紅,真像桃子了,抹點藥吧。”
車上有一個雙層小藥箱,是他準備給季庭嶼應急用的。
第一層放季庭嶼的底褲襪子,第二層就是一些能用到的常備藥和麻醉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