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的香煙點燃,賀灼把他放開,推到油煙味熏不到的地方,沒事人一樣繼續和秘書講話。
季庭嶼呆呆地叼著煙,半晌忘了吸。
不知道抽什麼瘋,胸腔里的血液忽然齊齊沸騰,刺激得他沖到賀灼面前,抽出他嘴里的煙,墊腳就吻了上去!
“唔。”
賀灼電話還沒掛,嘴巴就被封住。
感覺到柔軟的舌尖羞怯又主動地撩撥著自己,想要親吻,卻不得其法,只會像小動物似的貼貼碰碰。
他的喘息驟然加重,熱流向下奔涌。
聽筒里秘書聽不到他的聲音,試探著叫他:“賀總?您還在嗎?”
“嘟。”一聲電話被掛斷。
賀灼握著季庭嶼的腰,按上流理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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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吻結束,面早就坨了。
季庭嶼這時候知道不好意思了,扭頭要跑,被賀灼抓住硬逼著喝了一碗面湯,又挑小青菜和豬尾巴給他吃。
青菜是早起飛機空運過來的,豬尾是中午放進砂鍋里燉上的,現在吃剛剛好,軟爛脫骨。
季庭嶼捏著豬尾巴啃得挺香,跟賀灼說:“小時候我媽都不給我吃豬尾巴的,說我每次吃完都會把自己的尾巴翹起來瞎晃。”
那時候他剛四五歲,學會化成人形沒多久,不會收尾巴,為了方便就穿個后開襠褲,在屁股上開個小圓洞專門用來放尾巴。
季庭嶼小時候可高冷,即便穿著開襠褲也是個酷小孩兒。小毛尾巴矜持地垂在屁股上,走路都不怎麼甩。
可不知道為什麼,他一吃上豬尾巴就莫名興奮,小毛尾巴高高翹起,像上了發條時晃個不停,還把兩只手擺在腿邊搖搖晃晃地學企鵝走路。
賀灼放下筷子,專心聽他講這些小事。
一想到他扭著屁股扮企鵝的樣子就覺得可愛,后悔沒多陪他兩年。
多陪兩年,或許他們前世再相遇時一眼就能認出彼此,那會不會走向不一樣的結局?
賀灼思緒飄遠,抬手摩挲脖子上的軟繩。
繩上墜著那塊和他一起重生的石頭,前世小貓被大火焚身前含在嘴里的、他們所謂的定情信物。
“這是什麼?”季庭嶼好奇問。
賀灼垂下眼,艱難地組織好語言。
“我曾經失去過一個非常重要的人,我們曾有三年的相處時光,但這塊石頭和一團燒焦的毛發是他留給我的一切。”
“我一度認為自己活不下去了,我也確實活不下去了,直到遇見你。”
季庭嶼動作一僵,手里的豬尾巴放下了。
“他一定是個很好的人吧……”
能被你記這麼久。
“當然,他很優秀,也很耀眼。”
賀灼說這話時一直看著他,靜默的眼神就像一條古老的河流,流淌著數不盡的哀傷。
季庭嶼并沒發現異樣,點了點頭,繼續吃東西。
他沒有問賀灼那個人是誰,兩人又是什麼關系。
他尊重賀灼的過去,更不會懷疑賀灼在用自己緬懷或者思念著誰。
因為季庭嶼知道,自己不像任何人,任何人也不可能取代他。
他和賀灼之所以相愛,只是因為被彼此身上某種獨有的特質深深吸引。
而非荒謬的悼念、贖罪、懺悔、隱瞞……那太惡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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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庭嶼胃口小,一根豬尾沒吃完就飽了。
賀灼看他撐得發愁,拿過來幫他吃了。
“你不嫌我啊?”小貓問。
“我什麼都吃過了還嫌什麼。
”
季庭嶼一陣臉熱,回憶起往事,有些記仇地說:“我記得小時候你就嫌我來著。”
“嗯,你小時候淘氣,不愛洗臉,也不愛給自己舔毛,臟兮兮的,我不該嫌嗎?”
季庭嶼急了:“你少冤枉我!我那是不愛舔嗎?”
我是根本舔不到!
他現在的本體也就賀灼的手掌大,四五歲時比現在還要小一半,胖乎乎的小毛球,放床上不仔細看都能被一屁股坐扁。
小貓球側臥在地上,想要舔后腿的毛毛。
可他的腿就那麼一小點兒,不管怎麼用力往前伸都夠不到,后來急眼了使勁一蹬把自己蹬翻過去了,額頭磕了一個包,從那之后就恨上了舔毛。
年少時的心酸血淚史又被扒出來,季庭嶼氣得想揍他,被賀灼抓住手腕:“小白眼狼,上來就打?”
他眼神促狹,看得季庭嶼隱隱心虛。
慢半拍地想起來,其實小時候賀灼并沒有嫌棄過他。
那天他把自己蹬翻之后去找賀灼哭鼻子,是賀灼變回大狼把他兩條后腿給舔干凈的。
那是第一個給他舔毛的人。
小貓球特別害羞,板鴨趴趴在地上,被舔的哼哼直叫,還把毛乎乎的小臉往小爪子里藏。
藏也藏不住,他那時的手小的就像個巧克力球,肉墊上的梅花印都不清晰呢。
賀灼嚇唬他:“你這爪子我一口能吃四個。”
嚇得小貓趕緊把爪子藏到屁股底下:“哥哥不吃我的手,沒有肉,吃不飽的。”邊說邊投降似的舉起兩只小爪子:看吧,確實是沒有肉的。
賀灼哭笑不得,捉住他的爪子把肉墊上的灰塵都舔掉。舔完再把他一顆小貓球頂在鼻尖上,馱著去曬太陽。
季庭嶼慢慢回憶著這些往事,心臟變得酸澀軟綿,抬眼看向賀灼,發現對方也正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