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有別的要說的了嗎?”他偏過頭問。
“你長大了。”
“對,我不僅長大了,還能揍你了。”
他有些生氣賀灼為什麼不早說,但轉念一想他如果早就說了,那自己估計會再次將他代入哥哥的身份,那樣太奇怪了……
“你如果怪我為什麼沒有早點提起,那是因為那樣會讓你先入為主把我當哥哥,而我絕對不想只做你哥哥。”賀灼聲音平淡,但每一句都踩在他心窩里。
季庭嶼感覺自己再度被人看穿。
“早就發現我有問題了?”賀灼問。
“嗯……”
“你的本體是混血西伯利亞雪狼,平時吃飯從不碰西法人酷愛的硬面包,說明自小在華長大,加上你有些宜市人的飲食習慣,而我碰巧也是宜市人,在我去搜宜市富家子弟的資料時,正巧看到你大鬧發布會的視頻。”
“既然早就知道我有問題,為什麼不早說?”
“因為我不確定你要在我身邊待多久。”季庭嶼轉過頭,清澈的眼睛仿佛能洞悉一切的河流。
“達蒙,”他還是習慣這樣叫他:“我知道雪山那一晚對你來說意義非凡,我可以坦誠地告訴你,對我來說也是。我不愿意去破壞它。”
“如果你的打算是在我安全后就離開,那作為我人生中一個短暫的過客,為了保護這段美好的回憶,我不會介意你身后的任何事,你對我來說永遠是一只叫作達蒙的小狼,但如果……”
“如果我要長久地留在你身邊呢?”賀灼接過他的話。
“那你就必須坦誠。”
“我給你信任的前提是,你絕不會欺騙我。”
賀灼張了張嘴,怔住了。
因為季庭嶼在明知被自己“誆騙”的情況下,還愿意給他機會。
他做事有一套自己獨到的原則,該清醒時清醒,該糊涂時也不會較真。
只要在他的原則之內犯下的錯誤似乎都能被原諒,可是一旦違背他的原則,就會被永遠剔除。
就像現在,賀灼知道如果自己敢說謊,季庭嶼就再也不會信任他了。
“我沒有騙過你,達蒙·霍華德是我的英文名字,除了我母親就只有你叫過,我有非常必要的理由來尼威爾,繼續和國內的事業有牽扯會讓我的行為受到制約。”他一口氣坦白了能說的一切。
“什麼理由?”
“現在還不能說,但我一定不會害你。”
“喔。”貓咪耷拉著眼皮,將腳下一顆小石子踢飛,“那你應該知道我和你爸不太對付,下次見面我可能會痛扁他一頓。”
“放心,我會幫你守好門。我是站在你這邊的。”
最后一句讓季庭嶼的心雀躍起來,壓著嘴角問:“即便對面是你父親?”
“即便對面是任何人。”
季庭嶼在那一刻瘋狂地想抖耳朵,但他忍住了,人模貓樣地往車上一靠:“下次有問題記得自己主動坦白啊,跟著我的人都是如此。”
“這麼說你同意我留下來了?”賀灼低頭去看他還紅著的眼,那驕傲的表情就像俘獲了全世界最傲嬌的貓咪。
他這樣好欠揍!
“少給我得意忘形!”
季庭嶼一爪子狠狠拍他頭上,扭頭走了。
連背影都是氣呼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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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在傍晚踏上歸程,幾輛軍綠色的重卡不緊不慢地在純白色畫布上爬行。
季庭嶼最近總覺疲憊,沒有精神,應該是之前遇險時硬熬過去的發情期再次造訪。
他一上車就睡了,腦袋跟著座椅搖搖晃晃,追著車的日光照在他臉上,刺得眼睛發脹。
一只手突然伸過來,蓋住他的眼。
“賀灼?”
“嗯,怎麼了。”
沒怎麼,就想確認下是不是你。
但這樣說又覺得怪。
“我嗓子疼。”他胡扯了個理由。
賀灼沒再說話,他又看不見,只能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緊接著溫熱的杯口抵在唇上,熱氣熏了一臉。
“喝一點。”賀灼哄著他。
季庭嶼仰頭悶了一大口,唔一聲差點吐出來,“這什麼玩意兒啊,你想毒死我!”
“尼恩給你配的草藥水。”
“我不是扔了嗎?”
他記得他出門前明明給倒了!
“你倒的是我提前灌進去的咖啡。”
“什麼?!我廢那麼大勁才偷到結果只是咖啡!我真是要被你氣死了!”季庭嶼泄憤似的把嘴上沾的藥汁全抹在他肩上,然后臉蛋就被揪住了。
賀灼摸了摸他,又把額頭貼在他頭上,有點燙。
“是不是要發情了,聞著像個小酒鬼。”
“昂,回去又要打針,一天天沒個消停。”季庭嶼想起發情期就煩,更別說這一個禮拜不是打針就是吃藥,還上蒸籠蒸了幾天,更煩了。
他性子里好動,討厭一切會讓自己變得軟綿綿的事,又不好意思在別人面前表露,只因為賀灼剛解鎖了“小時候很寵他的哥哥”的身份,這才肆無忌憚地露出“任性”的一面。
“如果不想打針,我可以幫你。”
季庭嶼一怔,害羞地舔舔唇,“過來。”
賀灼難得有些緊張地靠過去,就見一只小貓耳朵向后一甩然后啪一下抽在他下巴上,“走開。”
一來一回不過兩三秒,他把狼王當狗狗那樣逗,賀灼卻只是寵溺地看著他得意洋洋的小耳尖,剝了塊糖塞他嘴里。
季庭嶼閉著眼都吃得眉開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