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沙漠青雙手接住糖,珍惜地放進口袋里,心里卻酸酸地想:可哥已經被搶走了……
季庭嶼對眼下的情況并不意外,聽孟凡說誤以為自己死了時他就猜了個大概,畢竟這是上面抹殺一個人的常用伎倆,只是……
“阻止你們出來和拿回焦尸的領導分別是誰?”
“威廉!全都是他。”
“嗯。”
其實他猜測的幕后之人也是威廉,他和威廉分歧已久,對方估計早就想借刀殺人除掉他。
只是防風洞的位置威廉是絕對不知道的,那個洞從挖成起就是他和隊友的秘密基地。
除非隊里有人和威廉里應外合。
會是誰呢……
季庭嶼想起歹徒曾說:背叛你的是你最親近的人。
這到底是實話還是障眼法?而他最親近的人……
季庭嶼不動聲色地抬起眼,看向對面幾人。
他們全都或輕或重地掛了彩。
猴子臉上有刀傷,艾瑞克鼻青臉腫的,孟凡和羅莎琳最為嚴重,一個被削掉了耳朵尖,一個右手打著石膏,看起來就知道他們這幾天累得夠嗆,但和他對視上時還是露出來一個大大的笑容。
猴子邊哭邊笑,羅莎琳則抹了把淚,嘴唇顫抖著沖他比了個口型:嚇死了……
無論如何,季庭嶼都不愿意懷疑這幫人會害自己。
“你們先出去,我收拾下東西,下午回基地。”
他說完幾人就吸著鼻子點頭往外走,桑布端碗進來,季庭嶼還沒伸手,賀灼就已經接過去。
于是幾秒之后隊員們聽到身后傳來如下對話——
“放桌上吧,晾晾再喝。”
“現在就喝,晾著也不會變甜,涼了只會更苦。
”
“你一天天的真能給人煩死!”
“不就喝個藥,你撒什麼嬌?”
“我撒個屁——唔……等等、慢點喂…都流出去了!”
吃瓜眾人滿臉:???
什麼流出去了?
要說這個他們可不走了,鬼鬼祟祟地退回去,很快門縫里就摞了一排腦袋。
他們看到季庭嶼坐著,賀灼站著,一手端著碗,一手壓著季庭嶼的脖子,面無表情地灌他喝藥。
讓人驚訝的是,季庭嶼不僅沒生氣,還就著他的手視死如歸地把藥喝完,然后板著一張恨不得吃兩個人的臭臉瞪著人家:“我真是讓你氣死了!”
賀灼抬手就在他的小貓耳朵上揪了下:“你下次再喝一半吐一半,我就換個方式喂你。”
嘶……這感覺怎麼說呢?
親密得過頭,卻又自然得好像他們本該如此一樣。
“那人誰啊?”羅莎琳小聲問。
“就那個開車上雪山的哥們兒麼。”
“他和老大關系怎麼這麼好了?才幾天啊,我們找人找得屁滾尿流,他倆卻好像打通了患難見真情的副本?”
“嘿嘿,春天到了,又到了小動物們繁衍的——”
“閉嘴!”沙漠青把自己胸前的腰鏈扯得亂七八糟,氣呼呼跑了出去。
-
幾人走后,季庭嶼問賀灼:“你覺得臥底是誰?”
“首先排除孟凡。”
“為什麼?”
因為前世你付出了耳朵和雙腿都沒能救下他,那只大兔子死在了尼威爾搶劫案中。
賀灼嘆了口氣,說:“他對你很孺慕。”
“嗯。”這和季庭嶼的判斷相同。
“然后排除沙漠青。”
“欸?”季庭嶼有些意外:“你為什麼不懷疑小青?我以為你看他那麼不順眼,會趁機對他落井下石,而且小青和我是最親近的。
”
“我只是看他不順眼,為什麼要誣陷他,而且我確信一定不會是他。”
“說說理由。”他想知道局外人的看法。
賀灼卻突然沉默了,心底五味雜陳。
前世季庭嶼的隊員曾被全面洗牌,只有沙漠青還在,但他并沒能救下季庭嶼。
季庭嶼死前兩個小時,沙漠青在從尼威爾趕到敘斯特的路上被害,身中七槍,失血過多,活活被凍死,到死都攥著季庭嶼給他的糖。
是賀灼幫他收斂的尸骨,就葬在季庭嶼旁邊。
“因為他看著你的眼神,就好像你是他的一切。”
賀灼的聲音慢悠悠響起,如同百老匯后巷的街頭中孤獨地演奏了數十年的小提琴音,充滿了惋惜和無力。
他永遠感念那位小少年不惜冒死去救季庭嶼,這一世如果可以,他也會幫沙漠青避免悲劇的命運。
但這并不代表他會愿意把愛人讓出去。
季庭嶼笑起來,想到這個弟弟心里也變得柔軟,“我當然不會懷疑他,小青是乖孩子。”
“他是我八歲那年和媽媽一起在大漠撿到的,他當時還是本體的樣子,一歲多些,蜷縮在沙漠里唯一一塊綠洲上,快要渴死了,你知道他當時在干什麼嗎?”
“做法求雨。”
“去你的!”季庭嶼撞他一下,“他在啄仙人掌。多頑強的生命力啊,那麼小的鷹都知道拼盡全力活下去。”
“你媽媽收養了他?”
“對,小時候媽媽工作忙,我哥又在國外,一直都是我們兩個相依為命,他是我當親弟弟養大的,他的性格、他對我的感情我最了解,他絕不會背叛我。”
賀灼看著季庭嶼的眼睛,心想:其實你并不了解,他根本就沒把你當哥哥。
前世是因為我的出現,突然娶了你,才讓他到死都沒能說出對你的感情。
賀灼曾想過,如果當年娶季庭嶼的人是沙漠青,那他會不會過的幸福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