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畫面在季庭嶼腦海里快速滾過,賀灼的側寫畫像也初步完成——
有勇有謀,又可怕又溫柔。
假紳士,真變態,看起來不是什麼好人。
身上有數不清的秘密,像會讀心術一樣隨時看透自己,卻又迫不及待、甚至無所不用其極地想把自己拉到他那邊去。
當季庭嶼把這一切都做完時才猛然驚醒:他和這個男人僅僅才認識幾個小時,連他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卻已經老老實實地給人寫上好評了?
這可不太秒。
他懊惱地坐起來,挖了一把雪地里的野草。
旁邊傳來“呼……呼……”的粗喘聲,是已經結束戰斗的狼王朝他走來。
巨狼渾身滾燙,嘴巴里不停嘶叫,身上的熱氣隔著幾米遠都能感覺得到。
這是大多數野獸派alpha的通病,一旦變回本體作戰就會有短暫的失控,精神極度亢奮,腎上腺素飆升,氣血瘋狂上涌,醫學上稱之為狂躁期。
季庭嶼擁有完備的生理衛生常識,自然清楚這一點。
他謹慎地后退,手里抓著根斷枝,幾乎用氣音問狼:“你進入狂躁期了嗎……”
那膽戰心驚的防備姿態,就像一只害怕被吞掉的貓咪。
而對面的狼只是安靜地看著他,視線在他沾著血絲的細白鎖骨上停留了幾秒,又很快移開了。
慢悠悠撩起的眼皮像是在說:“我如果進入狂躁期,你就沒機會問出這話了。”
貓咪松了一口氣。
“那就好,我還以為你失去理智了……”
他小聲嘀咕著,突然湊到狼面前,身上的omega信息素登時噴了賀灼一臉。
賀灼趕緊退后,屏著呼吸要跳開。
下一秒,一只小小的手伸過來,揪住了他那麼大的臉。
“嘖,你怎麼搞一臉血刺呼啦的啊,好惡心。”
季庭嶼一邊嫌棄,一邊抻著自己的袖子、揪著他的毛毛,給他擦臉上的血污。
狼王原本帥氣的V形臉被扯得胖胖扁扁甚至有些可愛,生無可戀地任由貓咪擦毛。
賀灼忍不住想笑,同時心里又軟成一片。
在狼的世界里,每次打完獵回到領地,只有伴侶才會幫它們舔舐臉上的血。
所以季庭嶼現在做的在他看來,就和妻子幫丈夫整理儀容沒什麼兩樣。
他很享受這一刻,甚至身上的燥熱都消失了,很乖地臥下給季庭嶼擦。
季庭嶼邊擦邊問:“都料理完了?”
巨狼瞇著眼點頭,驕傲的表情好像在說:我今天打回來很多你愛吃的獵物。
“你把他們弄死了?”
巨狼又搖頭。
他手上有分寸,不會殺人。
他怕造下殺孽報應到季庭嶼身上。
血擦完了,季庭嶼起來拍拍他的狼臉:“好了,快變回來,我們開他們的車回基地。”
巨狼張張嘴,示意自己有話要說。
季庭嶼把腕上的機械表打開,對準他:“說吧,表里有翻譯器。”
動物形態不能說人話,必須借助翻譯器。
季庭嶼又經常會救助因為受傷變回動物本體的人,所以身上一直備著。
巨狼對著表說:“五個小時內,我都不能變回來。”
季庭嶼傻了。
“那怎麼辦?”
他的腿受傷了沒法開車,手機也在爆炸時被炸碎了,不能聯系隊員。
賀灼:“天亮之前,我們必須回到基地,或者找到藏身的地方等待救援。”
季庭嶼面色一凜:“他們還有人?”
巨狼點頭,“除了臉上有疤的那個,我在酒館后面看到的那幾個都沒出現,他們的人可能被我們臨時改變路線打散了,但絕不止就這七八個。”
這意味著今晚還沒安全,而等天一亮,他們的優勢就徹底沒了。
狼王的威懾力在天亮后會大大折扣,夜色的掩護也會消失,到時候就只能硬拼。
“先進峽谷。”季庭嶼當機立斷:“峽谷里有幾個我隊員打出來的防風洞,他們回了基地一定知道來那里找我,別墨跡了,撿上獵人的裝備我們馬上走。”
就是他現在的腿有點麻煩,只能蹦著走,先找繃帶纏一下吧,以防感染。
季庭嶼這麼想著就要去勾歹徒的背包,結果剛一彎腰小腹就被暖融融的東西卷住,視線瞬間上升兩米,他又被巨狼叼了起來!
只不過這次狼的動作不怎麼溫柔,獠牙勾著他的腰和小腿往后一甩,直接把他甩到了背上。
“嘿——!”他在空中被掄了個圈,落地之后緊緊抱住狼頭,和他抗議:“下次再叼我能不能提前預告一下!我以為你要把我當儲備糧給吃了。”
“我要吃你也不會是這個吃法。”
賀灼的聲音從翻譯器里出來后失去了磁性,可季庭嶼卻依舊覺得挺好聽。
狼馱著他叼了幾個背包,都遞給他拿,經過峽谷入口時又遇到賀灼變狼時匆忙脫在地上的衣服。
巨狼停在那兒了,不動,也不說話。
季庭嶼使壞:“嘶,你說我要不幫你拿會怎麼樣?”
“那五個小時后,你就會看到一個成年并且有求偶需求的雄性alpha在你面前裸奔。
”
狼王轉頭看著他:“雖然我很樂意那樣做。”
呸!
季庭嶼翻他一個白眼,乖乖把衣服撿起來。
大雪停了,前路一片開闊,似乎老天爺都在幫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