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夏抬頭看了他一眼。
濃濃的夜色中,屋里透露著溫暖的橘色燈光,照耀在路西菲爾潔白的睡袍上,將他映出了溫馨的模樣。
這一刻,路西菲爾仿佛是迎接無能丈夫歸家的溫婉妻子,無論丈夫多麼的垂頭喪氣工作不順,妻子都一如既往的體貼溫柔。
裴夏哽咽了一聲,眼眶含淚。
夏天已經走到了尾巴,白天的熱到了夜晚都成了風涼,裴夏感覺身體很冷,心也冷。
路西菲爾伸出手在他眼下刮了下,笑問:“怎麼了,被誰欺負了?”
裴夏:“……”還能是誰?不就是你嗎!
但他不能這麼說,他兩條腿悄悄打顫,說:“我只是一時之間,還有些回不過神來……關于您的身份。”
路西菲爾笑意深了些,他溫柔地將裴夏拉進了明亮的屋子,裴夏發出一聲可悲的哼唧,此刻這件溫暖的房屋在他眼里不亞于虎口狼穴。
門啪地一聲被關上,裴夏躺在床上,兩手規矩地擺在身邊,心亂如麻不知是否要說點什麼。
讓他有些意外的是,路西菲爾并沒有做什麼,他吹熄了燈火,為裴夏蓋上被子,黑暗中他的聲音平和而包容:
“裴夏,我曾告訴你對你撒過謊,而現在我選擇坦白。”
微涼的手伸過來,裴夏被路西菲爾抱進了懷里。
路西菲爾在他耳邊說道:“我知道,這對你來說有些難以接受,不過我會慢慢等待……你是屬于我的,永遠都屬于我,裴夏,記住這一點。”
說完,他啄吻了一下懷中的青年,但被他摟抱著的人,始終顫抖不已,仿佛十分害怕。
就害怕成這樣嗎?
路西菲爾心情有些復雜,因為他從來沒有后悔過。對他來說,并沒有什麼早知道,他向來是想要怎樣就怎樣,之前不給裴夏緩沖時間直接坦白也是如此。
但現在,他隱約有些后悔,或許,應該選擇一個更委婉的方式告訴裴夏。
路西菲爾柔聲哄道:“害怕?”
裴夏聲音顫抖著回答道:“不,不是的……”
“那你在抖什麼?”
裴夏:“尿急。”
路西菲爾:“……”
裴夏小心翼翼地解釋道:“剛才有點緊張,水喝多了。”
路西菲爾泄憤似地在他耳朵上咬了一口:“快去!”
裴夏:“嗷!”
……
接下來三天,路西菲爾依舊完美地扮演著光明神教圣子這一身份,裴夏也依舊和他虛與委蛇。
大概是被裴夏杰出的演技折服了,路西菲爾對他很好,晚上也沒有強求做別的事情。甚至帶著縱容的意味,裴夏總是找借口外出也不管,之前說的懲罰什麼的也沒有提過。
這就讓裴夏的心思活絡了起來,或許,逃跑也不是特別難的事情,但在此之前,裴夏想試著反擊一下。
他殺死了真正的路西菲爾,是個危險角色,什麼都不做的話,裴夏于心難安。
無論如何,裴夏做不到自己一個人逃跑,卻對巴克他們的安危冷眼旁觀這種事。
路西菲爾這個惡魔,不管是演的還是真的對自己有幾分感情在,都給予了裴夏反擊的機會。
裴夏一開始,打算尋求外援。
裴夏認為,能對付路西菲爾的還是光明。路西菲爾肯定是表面蒙著光明的皮,實際上黑不溜秋,只要找到一個實力夠強勁的光明魔法師,就一定能撕破他的偽裝,暴露他的真面目!
只要這樣,巴克他們就能遠離他,也就安全了吧。
至于其他的,相信光明神教數千年的傳承,不會抵抗不了一個惡魔。
柏斯特是獸人王國的都城,這里人才濟濟,縱使獸人們不太擅長魔法,也依舊有寶藏魔法師存在。
裴夏請求諾德王子幫忙牽線,見到了一位隱居多年的老光明魔法師,諾德王子并不知道裴夏要做什麼,但因為之前的人情他還是幫了。
老光明魔法師叫莎茲,裴夏見到他之后,說路西菲爾被惡魔附身了。
莎茲呵呵一笑:“我也聽說到了光明神教圣子來這里授課傳教的事情,只不過,您這玩笑太荒謬了,我可不敢相信。”
“這便是我感到最難的地方了,您有辦法分辨惡魔嗎?”裴夏嘆氣。
莎茲道:“當然!我年輕的時候可是和無數惡魔打過交道的,只要惡魔出現在我面前,絕對能一眼就分辨出來!”
“這麼厲害!”裴夏喜出望外,“那您跟我看一眼不就知道了嗎?”
“好吧,就聽你的。”
裴夏帶著莎茲,躲在角落里偷看路西菲爾,看完之后,莎茲神色復雜,深深地看了眼裴夏:“是惡魔嗎……我明白了。”
裴夏喜出望外:“太好了,您也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了,那您能降伏他嗎?”
莎茲嚴肅地點點頭:“騎士閣下,或許,您應該檢查一下自己。”
裴夏:“???”
莎茲:“圣子大人的盛名即使是我也有所聽聞,他絕對是世界上最純潔的人,是唯一能夠接近光明核心的人,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是惡魔!相比起路西菲爾大人,實際上,你身上反而沾染著一股淡淡的惡魔氣息。”
裴夏:“……”
莎茲摸著下巴十分疑惑:“奇怪,這氣息絕對來自于一個強大到不可思議的惡魔,綿長深刻,仿佛是記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