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話就說得并不算隱晦了,更何況她說完還抬眼看向了聞澈。
正道宗門講究規矩禮數,但也只要求端莊,并未要求矜持羞怯,坦坦蕩蕩追求示愛都是允許的,女修追求男修也是常有的事,不然也不會有辭淵當年被無數女修堵著想要合籍。
沒人會覺得她丟人或是不要臉,只會佩服她的大膽,眾人的目光落在她和聞澈身上,都是善意的,也會好奇聞澈的回應,但絕不會起哄,不管結果如何都沒人會看不起她。
這才是正道宗門該有的樣子,而非從前在修真界時混入心術不正品行不端之人,那般烏煙瘴氣。
全場寂靜,都在等聞澈開口,聞澈只是呆了點,但正事上從來都有未來一宗之主的風范,未曾開口便先行了一禮,“承蒙厚愛,只是聞澈暫時無心此事,即便日后合籍,也不會是與女子,對不住。”
此言一出,全場寂靜。
未來的歸元宗宗主……這是公開宣布喜歡男子了嗎?
別說是旁人,就是寧清棠幾人都懵了。
這孩子平日里慫兮兮的,關鍵時刻這麼剛的嗎?
禮數周到,態度友好,但你說的話也太炸裂了吧?這還沒接任宗主之位呢,就先自己爆出這種事,你是真不怕被人議論啊!
“他這樣……真的沒問題嗎?”淮玉一臉懵,眼里帶著明顯的擔憂。
雖說小輩里就他能當大任,但這麼一鬧終究對名聲有損,他是下一任宗主人選,名聲一事在此時尤為重要。
“這有什麼的,守那破規矩有什麼用。”顏祁不以為意,還給出了解決辦法,“到時候就說是師尊帶的,上梁不正下梁歪,誰要是說三道四就讓他們從根源上說,有本事找師尊說來。
”
“還得是你缺德啊二師兄。”寧清棠佩服的豎起大拇指。
辭淵沒出聲,但也沒說他胡鬧,顯然也是默許的,若是真這麼推,到時定然也能替聞澈出頭。
幾人在這偷偷傳音,聞澈全然不知,他只知道不能收了那對自己有意的女修做師妹,否則不光世人要把他們視為未來道侶,就是宣塵也要誤會。
“聽聞聞澈師兄身邊從未有人跟隨,既是如此,如何篤定自己喜歡男子?”
女修不是咄咄逼人的追問,就只是語氣平靜的求個結果,“若是師兄覺得你我不合適,大可直接拒絕便是,我既敢再今日開口,便不在乎被當眾拒絕,師兄不必為保全我的顏面,搭上你自己的清譽。”
她也是個性情中人,做事干錯利落,示愛失敗也不想牽連聞澈。
“與你無關,是我早有此意,只是一直未曾說過。”
聞澈立于高臺之上,依舊是長身玉立君子端方之態,“聞澈喜歡男子,日后也會與男子合籍,此事并非一時口快,而是深思熟慮之后才做的決斷。”
“好。”女修又是一禮,“那便祝聞澈師兄早日與心儀之人兩情相悅。”
說完便退了下去,選了一位長老拜師,再不多做糾纏,只是目光若有似無的在宣塵身上轉了轉。
她一直關注著聞澈,方才聞澈說話時有過一點微不可察的停頓,那時目光就是掃過了宣塵。
難不成……
女修越想越覺得有可能,最后表情都有些僵住了。
早就聽聞辭淵劍尊和魔尊相戀,是在魔尊拜師劍尊之時,師徒相戀已然是驚世駭俗,如今這是又要有了師叔和師侄互相傾心?
不愧是大宗門啊,歸元宗的包容性真強……
以她的修為,那一眼宣塵怎麼可能注意不到,再一聯想聞澈說的喜歡男子,立刻得出了結論——
看來日后要與聞澈保持些距離了,這孩子總跟著我,如今公開說了喜歡男子,怕是容易被人誤會的。
此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但在這種重要的場合鬧出來,實在是有些不合適,看到陸風玄要叫聞澈回主峰,寧清棠感覺這是要回去受罰,趕緊把聞澈叫過來。
“過來幫我抱兒子吧,別人都沒空。”
他說是沒空,其實他身邊宣塵顏祁淮玉全閑著呢,陸風玄看明白了他這是要護著聞澈,最終只能搖著頭嘆了口氣,賣了他一個面子。
罷了,徒弟大了,不中留嘍。
“多謝小師叔。”聞澈過來抱起小無渡便道了謝,在幾人看透一切的目光下耳尖微微有些紅,還偷偷看了宣塵一眼。
快了,等我接任宗主之位就能勉強配得上師叔了,到時再跟師叔坦白,一定要努力追上師叔,就像劍尊一樣,堅決不要臉。
他在心里盤算著以后的事,根本沒注意小無渡的小手碰到了他的袖子,一個轉身的功夫,袖子里猝不及防掉出一塊碎裂只剩一半的玉佩。
本來是想挨宣塵近一些,這下正好,那玉佩就掉在宣塵腳邊。
“聞澈,你的東西掉……”
宣塵彎腰準備幫他撿起來,眼看要碰到玉佩,看到上面的字便愣住了。
那是一個“塵”字。
不光這個字熟悉,再仔細看看,連這碎裂的玉佩都熟悉得很。
兩百年前他忙著照顧思念成疾的寧清棠,曾經被寧清棠摔碎過一塊經常戴在腰間的玉佩,那時沒來得及尋找,后來安撫完寧清棠再去找便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