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就想好了,早就想這麼做了。”寧清棠僵硬著身體,聲音有些顫抖,“你從來就沒想過帶我一起,是嗎?”
答案兩人都心知肚明,辭淵卻沒有說,只輕聲說了一句,“清棠有牽掛,不該與我一同犯險。”
有牽掛……又是有牽掛……
寧清棠看著他,慢慢紅了眼,愴然的扯出一抹笑。
當年他就是有牽掛,所以他看著辭淵離京出征,只能在京中等,如今他跟辭淵一起上了戰場,卻還是因為這一句有牽掛,便要讓辭淵孤身一人帶兵出城。
那時他沒能等回辭淵,今時今日,他等的回來嗎?
無將可用,軍心不穩,只靠主帥一人率兵攻城,連個接應的人都沒有……
這孤立無援的境地,寧清棠真的不敢想,不敢想若是有哪怕一丁點意外,辭淵會怎麼樣。
難道這才是往生壁弄出這幻象的真實目的嗎?讓他經歷這麼多不同的快樂時光,然后再讓他又一次等不回辭淵,若真是這樣……
這一次他真的沒把握再保持清醒和理智,他真的……真的會瘋魔……
寧清棠許久沒有哭過了,那一次又一次的循環往復中,他都是看著曾經的自己哭,如今卻是他這個大魔頭在哭,哭著朝辭淵伸出手,“你還會回來嗎?”
“大冰塊,你會回來找我的對嗎?”
辭淵知道他在怕什麼,其實他自己也怕,這場仗他沒把握,可回去必死無疑,他已經經歷過一次了,這一次無論如何他也要拼一回。
為了他的清棠不再受往生壁折磨,他必須打贏,改了當年那慘痛的結局。
“我會。”辭淵抓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把他攬入懷中,輕輕在他背上拍了拍,“最多三個月,剩下的城池我一定全都奪回來,我與清棠再見面之時,定是邊疆太平,敵軍不敢再踏足國土半步。
”
“你別騙我……”寧清棠緊緊的抓著他的手,埋在他懷里淚流滿面,“我等你回來,不要騙我,大冰塊,辭淵,你別騙我,算我求你……”
一次次無止境的痛苦循環,寧清棠一直強撐著一口氣,不肯向往生壁低頭,太多的崩潰堆積在一起,都在今日和淚水一起決了堤。
如果這個幻象和當年的辭淵一樣沒有回來,那帶走的便不止是這場戰亂的大獲全勝,還有他最后一點渺茫的希望。
他不想死了,他想出去,想見辭淵,很想很想……
“不騙你,我一定回來。”
辭淵用力抱緊他,兩個人就這樣緊緊的抱在一起,直到外面催促該出城了,辭淵才放開手,盯著淚眼朦朧的人看了許久,最后低下頭,第一次在寧清棠清醒的時候以“幻象”的身份吻了上去。
炙熱又溫柔的吻,淺嘗輒止,蜻蜓點水一般,快得像是寧清棠的錯覺。
“清棠,等我。”
辭淵幫他擦掉眼角的淚珠,轉身走出營帳。
寧清棠盯著他的背影,明知他聽不到了,卻還是點頭應了一聲,“好,我等你,多久都等。”
被囚禁的不止有寧清棠,還有那些吵著要參辭淵一本的將領們,只不過寧清棠是只被鎖了一只腳,還有暗衛伺候,那些人卻是全被辭淵扔進了地牢。
辭淵這一走,寧清棠出不去營帳,每日剩下的便只有對著門口發呆,吃不安睡不穩,唯一還有些盼頭的,便是辭淵每隔兩日讓人送來的書信。
書信中事無巨細的寫著辭淵日常起居,意在給寧清棠報平安,可他只字不提戰況,已經足夠寧清棠猜到這是一場異常艱難的苦戰了。
可知道又有什麼用,自己什麼都幫不上。
寧清棠拿著厚厚的一沓書信,自嘲的笑笑。
轉眼兩月過去,又是每月的滿月之時,寧清棠卻前所未有的慌了。
辭淵的書信沒有到,今日是第三日了。
以往也有深夜送信的時候,可今日已是月上中天,從來沒有這麼晚過。
“來人!”寧清棠已經多日不曾束發,魂不守舍哪還有心思理會這些,就這麼披頭散發的把鐵鏈扯到最長,大聲叫外面的暗衛。
往日都是他有一點動靜便有人應聲,今日卻是遲遲無人回應,寧清棠心里那種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聲音也冷冽起來,“辭淵呢?辭淵怎麼了?告訴我辭淵怎麼了!”
燭火通明,依稀可見營帳外暗衛的身影,寧清棠仔細看過了,至少比日落前少了一半。
“夫人……”
十幾個暗衛齊齊跪倒在地,為首的暗衛嗓音晦澀,“將軍……不慎中箭,下落不明,已經在盡力搜尋了……”
話音落下,里面卻沒了動靜,暗衛擔心寧清棠安危,先告了罪才敢進門,剛掀開帳門便看到寧清棠扶著書案,嘴角沾了血跡,面前的一沓書信也都落著血。
“快!快去請郎中!夫人吐血了!”
“不許去!”寧清棠呵斥一聲,抬手擦了嘴角的血,“誰都不許對外透露,若是被有心之人猜到辭淵遇險,后果不堪設想。”
知道他說的有道理,可暗衛哪能不擔心他,辭淵走時可是下了死令,讓他們務必照顧好寧清棠,不能有半點閃失。
“夫人,你的身體……”
“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