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后面說了什麼寧清棠根本沒聽到,滿腦子都是辭淵出征了,去打仗了,已經走了,把他丟下了卻沒告訴他。
“哎?這位姑娘你……我的馬!”
他當街搶了匹馬就往城外趕,衣裙不便就撕了裙擺,到底是在城外幾里處追上了,離得老遠便拼了命的喊,“大冰塊!辭淵!辭淵你騙我!”
哭喊聲驚動后面的士兵,一點點將消息傳到最前方的辭淵耳中,辭淵先是身體一僵,隨后下令大軍繼續趕路,自己調轉了馬頭。
“辭淵!你騙我!”
寧清棠不等馬站穩便跳了下來,眼看要摔在地上,被辭淵飛身而來穩穩接住,“清棠,你怎麼來了?”
“你為什麼騙我!”寧清棠氣鼓鼓的捶他打他,和往日一樣跟他鬧脾氣,拉著他就想往回走,“我生氣了!你回去給我解釋清楚!氣死我了!”
從前的無數次,只要他生氣辭淵都會來哄他,會毫不猶豫的跟他走,這一次卻沒有,任由他怎麼用力都沒有拉動。
寧清棠終于意識到了不對,回頭用一種知道了什麼,卻還帶著一絲希冀和僥幸的眼神看他,“你……你怎麼不聽我的話了,你跟我回去啊,我真的生氣了,你用桂花糕哄我都哄不好的。”
“等我……等……”辭淵嗓音晦澀,明明心中萬般不舍,卻不得不強迫自己掰開他拉著自己的手,“等我回來,回來我親手給你做桂花糕,清棠,別……別……”
他想說別生氣,卻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這一次他沒辦法哄了,哄不了他的清棠不要生氣。
“我不要等你回來,你現在就給我做。”寧清棠哭著去拉他,“你跟我回去給我做桂花糕,跟我回去……”
辭淵站在原地看著他哭,卻連幫他擦眼淚都不敢抬手。
若是伸了手,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擦眼淚,還是會就這樣跟寧清棠回去,他最見不得寧清棠哭了,可如今……竟是被他給惹哭了。
“辭淵,你跟我回去吧……”寧清棠哭了許久也不見他動,最后已經是抱著他的胳膊苦苦哀求了,“不要去,娘親說戰場會死人的,我不要你去,我不用你給我做桂花糕了,你跟我回去好不好,大冰塊,你跟我回去,求求你了……”
辭淵指甲用力摳進了掌心才勉強忍住自己不要答應,眼看寧父寧母已經趕來,終于做了這幾年來唯一一件越界的事,將寧清棠用力抱進懷里,低頭吻上他的發頂,“清棠,等我回來一定親手給你做桂花糕,一定。”
說完便收回手,轉身快步走向一旁的戰馬。
“辭淵!”
寧清棠哭喊著要去追他,卻被趕來的寧父寧母拉住,“清棠,我們先回去,聽話,他不能不去,他……”
“不行!他不能去!”
寧清棠拼命掙扎,見辭淵上了馬更是喊得破了音,“別去!辭淵你回來!”
“你……你走了我就再也不理你了!你回來我也不理你了!”
辭淵最怕他說這句話,最怕自己不理他,這方法百試百靈,可今日他說了,辭淵卻連頭都沒回,只在馬上動作頓了頓,便留給他一個冷冰冰的背影,策馬走了。
“辭淵!”
寧清棠徹底慌了,掙脫開周圍拉著自己手,拼命在后面追,卻是無論如何也追不上,摔在地上也只看到飛揚的塵土,再沒有辭淵的影子。
“清棠,清棠啊……”寧母過來心疼的抱住他,想哄都不知道該怎麼哄,只能一遍又一遍的說著祈禱的話,“會回來的,一定會回來的……”
寧清棠呆呆愣愣的望著辭淵離開的方向,不管誰拉都不肯走,直到太陽落山,他哭干了眼淚才相信辭淵是真的不會回來哄他了。
“他回來……回來我也不理他了。”
滿身塵土的人終于自己從地上爬了起來,被茵兒和寧母攙扶著往回走,邊走邊摘了腰間辭淵送的玉佩用力扔在地上,“騙子!我再也不理他了!再也不……”
“小姐!”
那賭氣的話還沒說完,寧清棠便吐了血,暈倒在茵兒身上。
從小到大都沒生過病的人,那日過后便一直昏睡不醒,偶爾有些動靜也不是吐血便是哭喊呢喃。
“辭淵,不要去,不要走!”
“跟我回去,辭淵,求求你……”
寧母急得衣不解帶的守著他,甚至開始催寧父找郎中來看一看。
“找郎中又有什麼用啊。”不過幾日,寧父頭上都見了幾根白發,“清棠哪里會生病,這分明就是郁結于心,心病還需心藥醫,可那心藥他……”
那心藥去了邊疆戰場,九死一生,哪里能此時回來醫治寧清棠。
寧清棠一睡便是半月,整個人都消瘦了好幾圈,終于在生辰那日睜了眼。
“小姐!小姐醒了!”茵兒又驚又喜,寧母也是喜極而泣,兩人還沒來得及與他搭話,便聽到寧清棠聲音沙啞又虛弱的問,“辭淵……他……他回來了嗎?”
周圍人瞬間止了欣喜,一個個欲言又止滿面愁容,最后還是寧父沉聲回答道:“打仗哪能回來那麼快,三年五載都是常有的事,清棠,辭淵武藝高強,又是個難得的將帥之才,你安心等他回來便是。”
寧清棠沒回答,只安靜的由著人梳洗喂食,像是精致漂亮的布娃娃一樣,不說話也不笑,直到寧母拿來辭淵準備的生辰禮物,還有提起定好讓人今日送來的桂花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