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地狼藉中,辭淵就站在那里,還是一身守孝的白衣,長身玉立淡漠出塵,與周遭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像是全然不在乎,又像是……被整個塵世拋棄了。
寧清棠偷偷看著,兩只手在身側用力扭著衣角,猶豫一會兒到底是趁那些官兵不注意悄悄溜進去了。
“大人,廂房都搜過了,沒找到什麼可疑的東西,還差書房落了鎖,我們進不去。”
聽到收下士兵的匯報,那位不知是哪里的大人站在辭淵對面,臉上掛著笑,語氣卻絲毫不見恭敬,甚至有些挑釁,“楚小將軍,我等奉命搜查將軍府,也不好徇私,對不住了。”
說完一個揚手,手下士兵直接砸開了書房的門,竟是連讓辭淵開鎖都不等。
辭淵還是站在那里不言不語,只冷漠的看著這一切,任由他們推翻書柜摔壞書墨,肆意糟蹋原本一塵不染的書房。
里面藏了書信,辭淵知道的,是前日夜里有人潛入府中藏進去的,那是要命的東西,不知是誰偽造的,他父親通敵叛國的證據。
早晚都會有這麼一次,躲了這書信日后還會有其他,所以他連躲都懶得躲,如今朝中的局勢,定然是要讓他入獄中走一遭的,不會死,只是要遭些罪,那些人想讓他怕,甚至是屈服,讓他為他們所用。
辭淵想的明白,也有自己的打算,只是所有的冷漠和不關心,都在書房中被搜出一個一身紅裙的貌美姑娘時有了裂痕。
“放開我!憑什麼抓我!”
寧清棠掙扎著被推到院內,一眼就看到了朝他望過來的辭淵,原本害怕和驕縱的表情瞬間變成了狡黠的眨眼,辭淵愣了愣,沒看明白他的意思,也不知道這嬌氣的小姑娘又要鬧什麼,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握緊成拳,思忖著若是她真的鬧出了事要如何保下她。
“呦,竟然還藏著個美人。”為首的那位大人淫邪的目光將寧清棠打量一遍,很快便轉頭去問辭淵,“楚小將軍,這位是何人啊?將軍府有了外人,我們可是要帶回去好好審問一番才能……”
“不是外人。”一直沉默著的辭淵終于開了口,大步走過去擋在寧清棠身前。
雖說不合禮數,但凡事都有個輕重緩解,不想影響大局還要把人保下,那就只能將人安上自己給的名分。
“她是我還未……”
原本是想說還未過門的夫人,卻不等他往下說身后便傳來了驕縱又有些囂張的聲音,“我是寧清棠,寧家的大小姐!你敢帶走我,我爹爹不會放過你的!”
寧清棠扶著他的肩膀,一副被寵壞了還仗勢欺人的蠻橫模樣,推開他直接自己與那些官兵對峙,“我就是來找他玩的,又沒犯事,你們抓我一個試試!”
因為最近總是跑出來,寧清棠可是特意打聽了好多事,也終于知道了自己家世有多顯赫,他們寧家在這望京城又有多少特權,據說他爹爹結交了好多權貴,滿朝文武一大半都被他爹爹打點過,他就是在城內橫著走都沒人管的。
事實證明這些事都是真的,那些官兵聽到他的身份,再看到他袖口上繡著的“寧”字,態度馬上就變了。
寧家可不是善茬,誰惹了都得脫層皮,除非是皇子,否則就是普通皇族見到了都得禮讓三分,富可敵國又結交甚廣,在這望京城里惹上了可就是牽一發而動全身。
“原來是寧家大小姐,誤會,都是誤會……”
寧清棠被恭恭敬敬的放開,還聽了他們許多好話,卻都是沒搭理,只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又朝辭淵眨了眨眼。
辭淵神色復雜的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還是沒明白他的意思。
直到一群人把書房挖地三尺也什麼都沒翻出來,重新翻一遍還是毫無收獲,最后只能氣急敗壞又一頭霧水的離開。
臨走之前,那位大人還細致的又打量了一遍寧清棠,最后也只是搖了搖頭。
那麼多書信,藏在身上不可能看不出來。
人一走,寧清棠就跑去門口小心翼翼的扒著門縫看,確認全走沒影了才往回跑,“嚇死我了嚇死我了,差點就被發現了。”
聽他這麼說,再結合剛才的發生的事,辭淵總算認清了一個現實,那些東西真的是被他給藏起來了。
“你怎麼會在書房?”
“我本來是想偷偷進來找你的,結果在樹后聽到有人要害你。”
寧清棠小臉氣鼓鼓的,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他們說東西就在書房,一會兒搜出來再把你抓走就行了,我聽了以后就從后窗爬進書房了,那些人可真壞,藏了好多書信在里面,我沒來得及全看,但應該都是誣陷你爹爹的。”
辭淵被他拉著,一邊往書房走一邊看著他,心中還有些好笑。
第一次見面自己還把他當癡傻殘疾,現在看來哪里是癡傻,分明就是過分機靈了,方才還知道裝作仗勢欺人。
“他們翻了這麼久也沒找到,你藏在哪里了?”
這書房辭淵幾乎每日都在,卻根本不知道有哪里能藏東西不被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