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一次他不再是只顧著玩樂和長大,他看到了許多從前不曾發現的異常之處。
三歲時他貪玩落入鯉魚池,明明是極寒的冬日,他溺水那麼久,被救上來時卻只是昏睡了半日,醒來便如同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連高熱都不曾發過,爹娘也不曾懷疑,甚至為了掩蓋他毫發無傷的異樣,騙他說與他玩什麼裝病的游戲,讓他裝病了半月。
五歲時讓他習武練劍,也并非是爹娘說的為了強身健體,而是為了日后完美解釋他從小便不會生病。
六歲時買來陪他一起長大的茵兒,夏日他們明明同吃同睡,卻只有茵兒一人會招來蚊蟲,蚊蟲都不會近他的身,跟爹娘說的重金尋來的香料根本沒有關系。
再長大一點的記憶他便能想起來了,一切都和他記憶中的一模一樣,卻又處處透著他那時不曾留意的詭異,比如他越長大爹娘看著他的眼神便越擔憂,從他出生便不離身的平安符中,隨著時間的推移,里面也匯聚越來越多的靈氣。
難怪他當年能那麼快飛升去修真界,凡間界靈氣稀薄,可他卻像是能自動吸收靈氣一樣,總有靈氣圍繞在他周圍,都是被平安符吸了進去,這些都是爹娘有意為之,目的便是阻攔他接觸修道修仙之事。
寧清棠不得不認清一個現實:他從來都與旁人不一樣,從出生便背負著什麼秘密。
日子一天天過去,他努力留意爹娘的所有異常,卻長到了及笄也沒有查明什麼頭緒,只知道把他當女兒養很重要,若是被人知道他是男兒身,似乎會招來什麼災禍。
也是在及笄那日,有人上門提親,寧清棠才意識到,或許再過不久他就能見到來歷劫的辭淵了,那些他被封印的記憶,他都有可能親眼見證。
提親之人自然都是無功而返,爹娘不會讓他嫁人,他一個男子也不可能嫁得了人。
“娘親,及笄之后我是不是就可以出門了啊?”寧清棠撲進寧母懷里,滿眼都是期待和對府外世界的好奇。
寧母欲言又止,最后是寧父笑著回答他,“正是多事之秋,連年戰亂,外面很危險,清棠還太小,等你長大了便讓你出門。”
“我都及笄了還不夠大嗎?我看廚娘的女兒八歲便能自由出府了。”
“你爹我可是皇商,你做什麼要跟廚娘的女兒比。”寧父捏了捏他氣鼓鼓的臉,“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都是如此,哪有小小年紀便出門拋頭露面的。”
“好吧,那我就先……”
“老爺!”
管家急切的聲音打斷了寧清棠的話,知道大人有正事要說,寧清棠便帶著茵兒去外面捉蝴蝶了,臨走時只聽到管家說什麼“戰死”,還有“前線糧草告急”。
不過一刻鐘寧父寧母便匆匆準備出門,走之前特意囑咐管家看好寧清棠,一定不要再讓他有機會翻墻出府,上次就險些讓他成功了。
寧清棠藏在樹后聽得清清楚楚,還聽到爹娘要出門兩日才回來,當即便笑彎了眼。
太好了,這下不會剛出門就被抓回來了。
當日下午寧清棠便支開茵兒,又避開所有人的視線,從后院偶然發現的狗洞里鉆了出去,歪了頭上的珠釵臟了衣裙也不在意,提起裙擺便跑,生怕被下人發現又被抓住。
長這麼大第一次看到府外是什麼樣,他見什麼都稀奇,上街對著來來往往的人們都覺得新鮮極了,更何況街上商販賣的各種吃食和小玩意。
爹娘怕他偷跑出門,甚至連府外生活需要銀兩都沒告訴他,從小錦衣玉食的人根本不知道拿那小攤上的東西是需要給銀子的,看見紅彤彤的糖葫蘆便伸手去拿,學著別人的樣子拿下兩串,一手一串張嘴便咬。
“哎!這位姑娘你怎麼偷吃我糖葫蘆!”賣糖葫蘆的小販嚇了一跳,“姑娘你還沒給錢呢,不能走。”
寧清棠被攔住了去路一臉迷茫,指著那個已經走遠的婦人認真問他,“我看見她也拿了就走的啊。”
“那位夫人給錢了,三文錢一串,你拿了兩串,得給我六文錢。”他這懵懂的模樣再加上一看就非富即貴的穿著,小販也是看出了他應該是哪家的千金小姐,說完還往周圍看了看,“這位小姐您的侍女和隨從可是在附近,你叫他們過來付錢就是了。”
“我……我沒帶侍女出來。”寧清棠拿不出六文錢,甚至都不知道銀兩長什麼樣,只能不情不愿的把糖葫蘆往前一送,“那我不要了,都還給你吧。”
“這……你都咬過了啊……”見他是真的拿不出錢,小販也一改之前有些討好的態度,強硬的攔著他不讓他走,“不給錢我可就要拉著你去見官了,天子腳下哪能當街明搶。”
聽說見官寧清棠便慌了,“我不是要搶,我……我不知道要付錢,你別帶我去見官……”
兩人鬧出的動靜不小,周圍有不少人都看了過來,本就是第一次出門,現在還遇到這麼嚇人的情況,寧清棠慌得都快哭了,下意識想找人幫忙,卻看了一圈也沒看到一個讓他覺得會幫他的人,直到一道白色的身影映入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