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了這麼多,連吼帶罵字字誅心,本以為辭淵會覺得他不知好歹負氣而走,再不濟也該被罵醒些許,卻不想那人只是盯著他,反而眸中笑意更深了,欣慰似的點點頭,“清棠心疼我。”
“辭淵!”寧清棠差點氣得背過氣去。
他在談大道談人生談責任,談這天下蒼生正邪殊途,可這死變態竟然一個字也沒聽進去!腦子里全是情愛!當真是油鹽不進!
“你他娘的是不是聽不懂老子說話!”
“我聽得懂。”辭淵俯身想要給他順氣,怕他被氣吐了血,卻被他一巴掌拍開了,“滾遠點!別碰老子!”
辭淵就像是沒挨打沒挨罵一樣,還繼續伸手,動作溫柔的幫他順氣,“你的意思我都明白,可無論是師門還是蒼生,我都不欠他們什麼,至于過往那幾千年的苦修和對大道的追求……也并非是什麼執念,只是我無事可做,日子過得無聊又無趣,除了修煉,不知還能做什麼罷了。”
“編,接著編。”寧清棠直朝他翻白眼,“這世上那麼多事,不知道做什麼便努力修煉?別人活這麼大歲數怎麼沒像你這樣,紫虛那老頭比你年紀大還連九天雷劫都沒渡!你是不是覺得老子傻啊!”
“我……”辭淵知道這聽起來很像他又在胡說八道,但事實真的就是如此,“我從前有些……呆板。”
可能呆板都是委婉了,遇到寧清棠之前他差不多就是純粹的呆,只是終日冷著臉面無表情,又修為高出同輩人太多,所以世人都以為他是高深莫測,可實際上很多時候他只是覺得俗世無趣又吵鬧,于是經常沉迷修煉躲清靜。
“我呸!”寧清棠白眼都快翻上天了,“你呆板?你把老子騙的團團轉,你這叫呆?你他娘的嘴里就沒一句真話!你那心才全是黑的!”
“這都是從凡間界回來之后才學的。”辭淵語氣無奈,“我怕我還那麼呆,尋到你之后留不住你……”
當年若不是他太呆板,只怕早就與少時的寧清棠表明心意了,怎會最后連親都沒來得及提便戰死沙場,只言片語都沒留下,盡是遺憾。
寧清棠到了嘴邊的罵聲就這麼停住了。
雖然這死變態特別會騙,但是眼中那些遺憾和難過真的……真的不像演的啊……
大魔頭上當了太多次,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聰明一回,結果幾句話下來又習慣性的心軟了,自己差點把自己氣死。
寧清棠啊寧清棠,你就不能有點出息!
雖說他長得好看,露出些難過表情就可憐巴巴讓人不忍苛責吧,但你也不能回回自己往坑里跳啊!
他在心里把自己罵了個狗血淋頭,結果再開口,語氣就跟和他作對似的,自己就軟下去了,“行了行了,從前的事我又不記得,你說是就是吧,煩死了,老子不管了,你愛怎麼自甘墮落自毀前程是你的事,跟我有什麼關系。”
說完推開身前的男人便往門口走,都邁出門了發現辭淵還站在原地沒有反應,周身一片落寞,到底是忍不住回頭別別扭扭的說了一句,“等我找回記憶,如果你還死不悔改,我……我就娶你。”
就知道他肯定還會心軟,辭淵站在原地沒動,甚至都沒抬頭看他,只輕聲問道:“侍妾嗎?”
“對,就是侍妾,我一起娶十個,你得日日跟她們爭寵!”
大魔頭怒氣沖沖的走了,片刻后又折返回來,一腳踢歪了殿門,“魔后!”
吼完身影便消失在原地,這回是徹底走了。
辭淵站在他的王座前彎了唇角,殿內很快便響起寵溺又暢快的笑聲,很輕,卻帶著無盡滿足。
誰說石頭捂不熱,這何止是熱,都有些發燙了,燙得人胸口都是暖的。
承諾是有了,但嘴上說著找回記憶,寧清棠卻并未急著讓他幫忙解開封印,而是回了寢殿補眠,昨日被折騰的狠,他這一覺睡到天黑才堪堪睜眼。
睡眼惺忪的人發現天黑了,一個激靈從床上跳起來,把旁邊給他揉腰揉腿的辭淵都嚇著了,“發生了何事?怎麼這麼急?”
“沒事,你也起來,我帶你去看看夜里的魔界。”
寧清棠邊說邊去拉他,滿眼都是興奮,“黑暗才是魔界狂歡的開始,你們正道無聊死了,正經的魔頭誰晚上睡覺啊。”
白天的魔界便有魔氣籠罩,但都在上空和人跡罕至之地,夜里卻是魔氣完全融入了黑暗,月光傾瀉而下并不影響視物,卻處處都能感受到魔氣就縈繞在身邊。
辭淵不修魔感受不到其中妙處,但對于魔族來說,此時有天地魔氣滋養,無論是修煉還是玩樂,都正是好時候。
殿外已經備好了轎攆,顯然是寧清棠早有準備,辭淵見他飛身上了轎攆,自己也緊跟著,卻還沒來得及坐到他身側便被推了下去。
“你跟我擠什麼?”大魔頭一指旁邊的轎攆,“那個是你的。”
辭淵轉頭看了一眼,收回目光又強行擠到他身邊和他同乘,對上他疑惑的目光還一本正經道:“我坐不慣,跟你坐一起還習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