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準備什麼時候飛升啊?”
他這麼急著逼婚,會不會是因為要飛升了,所以才想在飛升之前與我……
寧清棠腦海中閃過了無數個猜測,卻沒有一個他敢下定論的,只能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身前的人,試圖從他的眼神和表情中分辨出他有沒有說實話。
辭淵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過來問他,“清棠希望我飛升嗎?”
寧清棠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我當然……”話開了個頭,卻如夢驚醒似的頓了頓,再開口時已然是歡快雀躍的語氣,“我當然希望啊,你飛升之后就沒人打得過我了,我一人稱霸修真界,逍遙快活,多好。”
前后語氣完全不同,后者像是刻意遮掩一般,帶著欲蓋彌彰的輕松,連笑容都過分燦爛了些。
辭淵眼底藏著的緊張終于消散,笑意隨之蕩出,認真頷首,“清棠舍不得我,我知曉了。”
“誰舍不得你了!”
大魔頭高聲反駁,卻只換來了頭頂溫柔又珍視的一吻,“我不會飛升,從前想過,但遇到你之后再沒尋過飛升之法,我若飛升,便再難見到我的清棠了。”
“我會一直陪著你,雖不能與天同壽,但我能保證,清棠在的每一日,我都會陪在身側,不會背叛,不會離開,所以……”
辭淵頓了頓,攬住他的腰身把他抱入懷中,“別怕,我永遠都在。”
他還記得年少的寧清棠不止是做女子打扮,舉止性格也與女子相似,女兒家的嬌氣純真都有,不諳世事又靈動活潑,一看就是被家里寵的很好,掌上明珠似的。
這樣的人一夕之間被滅滿門,又一人修魔來到修真界報仇,幾百年都孤身一人,怎麼能不害怕背叛和拋棄,嘴上說著無所謂和習慣了,心中又怎麼會不渴望絕對的忠誠和長久的陪伴。
辭淵懂他的口是心非,懂他的嘴硬心軟,也知道這些都是他的偽裝,畢竟不期待就永遠不會失望。
所以辭淵從不吝嗇表達自己的心意,會在任何時候都主動告訴他,一點一點讓他接受自己。
他的清棠不是不在乎,也不是冷血無情,只是害怕被辜負而已。
說到底,也還是他做的不夠,不夠清棠交付完整的信任。
辭淵從來都把一切想得極為透徹,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該做什麼,就如同他沖破封印恢復記憶后執著于找尋寧清棠一樣,他認準的事,就算逆天而行也絕不后退半步。
萬萬年來唯一一個有望飛升成神的人,把修道的資質都用在情愛和對一人全心全意上,只要有足夠的耐心,怎麼可能不抱得美人歸。
寧清棠又不是真的是石頭,這樣的一顆真心捧到眼前,他哪還能做到無動于衷。
“可我不知道我能陪你多久。”
這一次,大魔頭沒有再逃避,而是選擇跟他說破橫亙在兩人之間的現實。
“我不知道我明日會不會死,也不知道以后我會變成什麼樣,但我知道我是某個人的一枚棋子,有朝一日我會身不由己,也可能神智全無成為誰的傀儡,我身在局中,早就沒了退路,可你不一樣。”
大魔頭靠在王座上,表情平靜,清醒又理智,連語氣都透著股薄情的意味,“你沒必要牽扯進來,魔族殺孽皆是因果,我殺過那麼多人,死了便是歸于天地,連來世都沒有。你就該走你的路,做你的辭淵劍尊,得道飛升壽與天齊,無論再怎麼糾纏,我們也不可能善終,更不是一路人。
”
辭淵從始至終都安靜的聽著,心中甚至滿是“果然如此”的想法。
看似沒心沒肺的人,實際上比誰想的都多,心中藏著那麼多事,不逼極了便不肯說。
“我知道你很會裝,但我不想裝了,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何必再粉飾太平,不如就……”
“不如就及時行樂。”辭淵打斷他的話,不想聽他口中再說出什麼橋歸橋路歸路的話,“既然不知明日會發生什麼,那就更該珍惜當下,不留遺憾。”
這過了今日不想明日的想法一點不像正道修士該有的,寧清棠愣了愣,懷疑是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我說,不必管什麼以后,冥冥之中自有天命。”迎著他震驚的目光,辭淵輕輕勾了勾嘴角,“及時行樂便好。”
這跟自己想象中的攤牌情景完全不一樣,寧清棠都讓他給整不會了,盯著他嘴角的笑愣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什麼及時行樂?應該及時止損!”
“你們正道不是講究勤學苦修嗎?及時行什麼樂?人魔殊途本就是逆天之舉,你一個正道魁首自甘墮落還很驕傲嗎!”
“禮數呢?體統呢?除魔衛道的責任你不擔,德高望重的名聲你不要,你對得起宗門師尊,對得起自己從前那幾千年的清修和努力嗎!”
比之從前那除魔衛道維護修真界太平的辭淵劍尊,如今的辭淵豈是自甘墮落四字便能形容的,寧清棠見不得他自毀幾千年修行,更見不得他因為自己而誤入歧途。
辭淵劍尊本就該是超脫俗世的存在,飛升成神才是苦苦追尋了幾千年的大道,做什麼要因為情愛而放棄,還是因為他這麼一個……連長相廝守都給不了的魔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