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淵活了太久，神魂的記憶一眼望去無邊無際，但并非全是淡淡的白色，最后一部分，也就是近幾百年的記憶格外耀眼，白里透著些發光的艷紅，還挺好看。

　　“那些是遇到你之后這三百多年的記憶。”

　　沒有任何詳細的解釋，辭淵只說了這麼一句，卻足夠聽到的人完全理解他的意思了。

　　從前的記憶都是一成不變的白色，泛善可陳，可有可無，是遇到他之后記憶才變得鮮活起來。

　　口中的情愛能作假，雙修親昵可以是沉溺美色，但記憶不會是假的，也騙不了人。

　　寧清棠沒回應，只盯著那些透著紅光的記憶看，他看不到具體細節，只能看到連光芒都透著鮮活氣息的輪廓，卻也足夠他心中泛起波瀾了。

　　辭淵到底喜歡他什麼呢？竟然能喜歡到這種程度……

　　他出神的功夫，辭淵已經把當年渡劫的記憶分出來了，“清棠，切記只旁觀，不要出聲參與，否則你深陷其中，怕是再難踏出。”

　　“我知道，放心吧。”

　　他的神魂比自己強大太多，一旦參與何止是出不來，被吞噬都有可能，寧清棠可沒膽子拿命冒險。

　　眼前一道刺眼的白光閃過，再睜眼寧清棠便看到了三百多年前的落劍峰，辭淵站在山頂，頭頂是萬丈雷云，他卻理都不理，只對著面前的幾位老者冷臉質問，“我的情劫，你們為何要動手干預，攔我去凡間界尋他？”

　　可不管他怎麼問，始終沒有人給他答案，直到雷劫降臨，所有人都退出落劍峰，留他自己面對一道接著一道的九天雷劫。

　　寧清棠聽說過這九天雷劫是七七四十九道，卻第一次知道并非人人都是，資質越高數量越多，辭淵竟然是九九八十一道，并非傳說中的四十九道。

　　他看不到雷劫中央的辭淵是什麼情況，但雷劫過了一半他就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

　　“淵兒，靜心。”

　　“師侄，你情劫已破，塵緣已斷，再如何掛念也是徒勞，放下吧。”

　　遠處的傳音應該是辭淵的師尊和師伯，寧清棠不明白這兩句話能起什麼作用，在他聽來跟廢話沒什麼區別，辭淵如今在雷劫中該是念著和自己在凡間界相處的記憶的，估計也是此時生了心魔。

　　難怪外界流傳的是四十九道，后面辭淵生了心魔，哪能讓外人知曉啊。

　　果然，又過了五道雷劫他便隱約感受到了魔氣，正是來自雷劫中央。

　　最初辭淵還未徹底亂了心智，雷劫十分正常，有條不紊，如今他生了心魔，雷劫便比之前粗了一倍不止，且有時還是兩道一起，恨不得立刻劈死他才好。

　　知道最終的結果是辭淵成功渡劫，寧清棠也沒什麼可擔心的，只是認真看著雷劫落下的規律和變化，看心境對雷劫的影響，等到雷劫全部落下，烏云散去，他雖然沒有親身經歷，卻也和渡了一次雷劫沒什麼區別了，收獲頗豐。

　　被帶出神魂記憶之前，他特意最后看了一眼當年的辭淵，他以為會是渡劫成功意氣風發的辭淵劍尊，不曾想看到的卻是滿身血污，胸口血流如注的辭淵。

　　不對，似乎不只是流血，我怎麼覺得他胸口是空……空了一塊？！

　　寧清棠想仔細看看，奈何已經被辭淵拉了出去，再看便是看到冷泉中面對面抱著自己的辭淵了。

　　“如何？可有領悟些什麼？”

　　寧清棠沒回答，指尖摸上他的胸口，“你在雷劫中是不是做了什麼？出來之前我看到你滿身都是血，胸口好像空了一塊？”

　　辭淵眸光頓了頓，很快又語氣如常的回答他，“心魔初生，我還不會壓制，幾道雷劫劈中胸口，碎了我的結界和護體靈力，所以就……世人皆知我渡了九天雷劫，卻少有人知我出來時已是九死一生。”

　　“雷劫散去我便昏睡了兩年之久，我師尊與師伯，還有紫虛，他們聯手封印了我的記憶，關于你的那部分。”

　　辭淵抱著他的手收緊了幾分，語氣愧疚，“并非我不想去找你，只是待我想起已經過去了太久，凡間界的界壁又已關閉，我以為你一介凡人早已……便去了鬼界尋你，尋不到殘魂后便開始鉆研起死回生之法。”

　　“清棠，你出事時我沒能及時趕到，那時你在凡間界的記憶該是我已身死，你來了修真界我又沒能及時認出你，你也忘了我，我們錯過了兩次。”

　　所以這一次，我怎麼可能放手讓你走。

　　若真的走投無路，那便只能再鎖你一次，反正……你也早已知曉我的不擇手段了。

　　這些話辭淵沒有說出來，只是在心中默念，把不敢宣之于口的陰暗化作輕吻，落在他耳邊。

第97章 真沒出息

　　我們錯過了兩次……

　　寧清棠聽得出他話里的自責，但不能理解他為什麼要把過錯都攬到他自己身上，這些事分明都不怪他，也不需要他負什麼責任。

　　“錯過就證明不合時宜，這世上沒有什麼緣分是能錯過兩次的，第三次你還執迷不悟，只會越陷越深，弄不好會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