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這幾個徒弟里誰更像辭淵,也就只有他了,一樣的深藏不露,心思深沉,卻又表面功夫做的太好,看著與世無爭。
寧清棠盯著他眼神探究,顏祁不閃不避的回看過去,依舊眉眼含笑,“小師弟只需記得一件事,這落劍峰師門上下,皆是以你為先,無人會害你。”
這話如果是宣塵來說還算合理,換成是他,寧清棠總覺得哪里透著古怪。
“師尊讓你來做說客的?”
“我是那種會跟師尊同流合污的人嗎?”顏祁指了指自己身上剛被辭淵打出來的傷,“整個歸元宗誰不知道我一身反骨,整日挨師尊打,我憑什麼給他當說客,多晦氣,我就是給小師弟定定心,免得你被欺負了還不敢說。”
他把話說的滴水不漏,那就更說明他知道旁人不知道的東西,寧清棠心中有些猜測,但還需再試探一二,輕勾著嘴角拿出一堆靈石放在桌上推到他面前,“都說梧桐樓知天下事,我想買些消息,二師兄賣嗎?”
顏祁原封不動的把靈石推回去,“小師弟想知道什麼盡管問就是,師兄哪能收你的靈石,你多笑一笑,可比這靈石貴重多了。”
寧清棠指尖繞著自己的一縷青絲,漂亮的狐貍眼里盡是笑意,“那二師兄能不能說說……我是誰?”
“這還真不好說,我若說了,小師弟想殺我滅口,我猜師尊一定不會攔著。”
蔥白似的手指猛地一頓,寧清棠眼中的笑也染上了些許冷意。
他果然知道。
“小師弟不必驚慌,無論你是誰,都是我小師弟,并不影響同門情誼,此事也絕不會從我口中透露出去,否則不光你要追殺我,師尊也不會放過我的。
”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看得出來他也是真的不在意了,否則絕不會這樣當面攤牌,寧清棠收斂了敵意,與他安靜的喝了杯茶才再次開口,“為何是我?”
“小師弟指的是……”
“師尊。”
“你問這個那可真是問對人了,別看我入師門晚,但對師尊,我比大師兄了解多了。”顏祁放下茶杯摩拳擦掌,一副等不及的模樣,“難得今日有空,師兄好好給你講講。”
兩人一拍即合,寧清棠在他面前也不裝了,見他設結界便也跟著用魔氣設了一道,嚴防死守免得辭淵偷聽。
顏祁看著那飛蟲碰上瞬間就被腐蝕殆盡的結界,崇拜的豎起大拇指,“這修真界論修為我只佩服兩人,一個是師尊,另一個便是小師弟,重傷未愈還能如此厲害,當真是不可多得的絕世天驕。”
“還長的這麼好看,跟了師尊你是真吃虧,可惜了……”
他又開始盯著自己的臉長吁短嘆,寧清棠忍無可忍,曲起手指在桌上敲了敲,“說正事。”
“啊對,要跟你講師尊。”
顏祁秒變正經臉,“師尊修無情道,除卻外界流傳那冷漠無情不問世事的性格,最特別的便是心境,無情道重在修心,就像大師兄,他不信情愛,甚至從心底排斥,堅信心中無情愛便是大道,師尊渡那九天雷劫前便是如此,幾乎和大師兄一模一樣,克己復禮,凡事都要講個體統。”
“你再看我與你師姐,我不著調,你師姐也性子跳脫,但師尊罰歸罰,卻從來不糾正性格,這便是心境變化,他不管,那就說明他能接受,心境已然變了,變得更像個正常人,不是什麼心中只有大道的無情道劍尊。
”
修魔從不修心,向來隨心所欲,什麼心境寧清棠壓根就沒正眼瞧過,聽得有些不耐煩,“所以呢?跟心境有什麼關系?”
“你想想他為何會有心境變化?”
“他……渡了九天雷劫,劈清醒了?”
“差不多,時間對,但跟雷劫沒關系。”
顏祁指尖沾了茶水,在桌上寫寫畫畫認真給他推演,“師尊年紀太大,生辰八字早已無從考究,這是我拼湊出來的,應當差不了太多,你看這里……”
寧清棠看了看他指的地方,眼中是清澈的迷茫,“這推演之術……我沒學過,看不懂。”
顏祁:“……”
“沒事,不重要,此處代表他命中該有一劫,生辰可能有偏差,所以這劫可大可小,不過肯定該有就是了,但外界根本不知道他何時渡了這劫,以他的修為渡劫竟然如此悄無聲息,明顯不合常理。”
聽到這寧清棠終于理清些思路了,“他先瞞著所有人渡了劫,然后才突破渡劫后期引來九天雷劫,這中間的變數便是他的心境?”
“對,小師弟果然聰慧。”
顏祁哄小孩似的,不止夸他,還拿了一包糖丸給他,然后才繼續往下說,“我問過大師兄,無情道修到一定境界,想突破心境只有兩種方式,一種是斬心魔,一種是渡情劫,師尊當年一心追求大道,萬事不入眼,根本不可能有讓他突破心境的心魔可斬,那就只能去渡情劫。”
寧清棠咬著糖丸點點頭,心道他果然深藏不露,循著點蛛絲馬跡就能把辭淵老底都給揭了。
“以師尊的身份地位,他渡情劫不可能沒人知道,想不在修真界引發萬人空巷的爭搶,那便只能強行破開與凡間界的界壁,封了修為和記憶去凡間界渡情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