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墨也并非良善之輩，事實證明他坐上魔尊之位行事還不及寧剎萬分之一坦蕩，這十年帶領魔族一再進犯人界，當年爾等與虎謀皮，本座只問一句，如今可有后悔？”

　　殿內鴉雀無聲，包括方才情緒激動的栩音，此時都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后悔嗎？當然是后悔的。

　　誅殺寧剎讓俞墨做魔尊，這十年魔族簡直猖狂到了隨時要挑起人魔大戰的地步，哪有寧剎做魔尊時那般對魔族嚴令約束。

　　當年的寧剎，雖說他自己作惡，卻從不許手下進犯人界，別說是如今魔族生吃孩童，當年就是有魔族入人界殺個無辜乞丐，只要傳入寧剎耳中，他都是要親自動手清理門戶的。

　　“你們可曾想過，為何能那麼輕易讓寧剎眾叛親離，推俞墨上位？”

　　辭淵語氣平靜的說出了事實，“因為他會約束魔族，不許他們為禍人界，魔族不服，卻又打不贏他。”

　　“他身為魔尊，為維護兩界和平被魔族記恨，人界也視他為眼中釘，聯合魔族將其圍殺，自以為除了禍害，到頭來，不過是與魔族行了方便，方便他們大舉進犯，殘害無辜人族。”

　　話是對著眾人說的，可辭淵看的卻是寧清棠。

　　他當年沒有及時阻攔，覺得事不關己，那是他的錯，他認，他被心魔折磨，受了幾百年相思之苦，都是他應得的。

　　但這錯他這輩子也就只會犯那一次了，日后他會加倍補償，再不讓任何人傷害、辜負他的清棠。

　　做了一百多年魔尊，寧清棠聽慣了魔族的抱怨謾罵，說他人不像人魔不像魔，是個胳膊肘往外拐的雜種，他也習慣了人界說他是無惡不作的大魔頭。

　　他覺得無所謂，他自己做的事，輪不到別人來評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管別人怎麼想。

　　罵就罵了，還能少塊肉嗎？

　　不就是被人當禍害到處追殺，什麼壞事都往他頭上推嗎？反正那幫人又弄不死他。

　　他以為自己習慣了，也完全不在意，可今日，他就站在這里，聽到了辭淵在他面前，說出了他這一百多年從來不屑去說，或者說出來也沒人會信的話。

　　他一個無惡不作的大魔頭，簽訂兩界和平的契約，制約魔族作惡，他圖什麼呢？總不會是圖被人魔兩界不理解，全都當他是禍害吧？

　　從來都沒人想過這些，時至今日，也就只有辭淵一人，愿意拋開那些偏見，站在他的角度去想一想他做過的那些事。

　　甚至……公然在眾人面前維護他。

　　從前是不死不休的死對頭，到頭來，理解他維護他的，卻恰恰就是這個死對頭。

　　寧清棠壓了壓眼底不自覺冒出的委屈，狀似隨意的低頭啃了一口靈石。

　　辭淵劍尊啊，你這個大冰塊，有時候還真的看著挺順眼的……

第76章 只要是清棠說的，我都信

　　“……除此之外，這剜心手法也不同，寧剎下手干脆，胸骨處應當只有一道裂痕，這些尸骨卻是胸骨大片碎裂，雖說死狀相同，都是剜心而死，但顯然下手之人不夠精準，未曾模仿出寧剎的精髓。”

　　辭淵不僅從大局上給寧清棠正名，還連跟穹音宗的過節也一并幫他澄清了，而且有理有據，那些細節甚至是寧清棠自己都沒注意過的。

　　寧清棠咬著靈石，卻是一口也沒吃下去，眼神變了又變，說不出自己此時是什麼感覺，總之那聲老王八蛋是罵不出口了。

　　上古兇獸饕餮被斬殺，穹音宗禁地現世，又翻出了陳年舊案，辭淵劍尊親口為前任魔尊寧剎洗脫了嫌疑，每一件事都足以引起轟動，最后各宗宗主都匆匆趕來，連陸風玄也帶著聞澈來了。

　　“劍尊，這其中還有妖族和魔族的尸骨。”人界禁地發現他族尸骨，這事可大可小，陸風玄也不太敢拿主意，“劍尊覺得……”

　　“通知妖族魔族來領尸骨。”話是對陸風玄說的，辭淵卻從始至終都盯著寧清棠，“讓俞墨親自過來，本座倒是想問問，為何他魔族的人會出現在此處。”

　　那些人死的時候魔尊還不是俞墨，辭淵這麼做的用意再明顯不過了，什麼討說法都是借口，無非是想給寧清棠一個機會，讓他跟俞墨對峙。

　　寧清棠看得明白，卻沒有接茬，而是走過來拉了拉他的袖子，“師尊，我們什麼時候回落劍峰啊？”

　　辭淵愣了一下，神色復雜的回答道：“隨時。”

　　“那我們現在就走吧，我困了，想回去睡覺。”

　　看得出他是真心不愿意參與此事了，辭淵沒再多說什麼，把事情都交給陸風玄處理，不過一刻鐘便帶著他離開了。

　　“恭送劍尊。”

　　栩音作為東道主，站在首位目送他們離開，回身時卻發現袖中似乎多了什麼東西，用神識一查看，竟然是兩顆辭淵劍尊方才煉的九品丹藥，還有一張字條。

　　【多謝。】

　　這些東西什麼時候塞進去的她都不知道，栩音臉色變了變。

　　辭淵劍尊這個小徒弟，似乎并不像傳言那般，只是個廢物美人啊。

　　她有預感，謝禮都給了，有朝一日人一定會來找自己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