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她坐了下來,頭枕著某個巨大生物的頸側骨骼,抱起八音盒。巨大的生物發出輕微的呼嚕聲,黑洞洞的眼眶里燃燒著魂火,他以骨翼和長尾將巫妖維護在一片小小的區域內。
八音盒在一片銀藍的月光中響著,盒中小小的少女與死神翩翩起舞,巫妖枕著她的龍,閉上眼睛——
【贊頌繁星,贊頌繁星。】
【天上閃閃,地下光明。】
第九十五章
翡翠內海岸邊, 巫妖離開了,朕斂起習慣性的笑意, 他看著包圍翡翠內海的紅月王城, 臉上沒有多少表情,他喃喃地陳述著自己從紅月王城中讀出的故事,
“上弦月, 一位強大之人到來了,他訂立了一個倒計時。”
“滿月,強大之人的眷屬們到來了,參與進這場可怕的獨斷的游戲。”
“下弦月,已經沒有拯救的必要, 到處都是淪陷的陰影,沒有敵人, 沒有朋友。”
“最后是, 無月的朔月……”
他站起來,在翡翠內海旁邊走了幾步。魂蝶浮沉捕食,藍色的魂火倒映在他露在符紙之外的黑眸之中,一閃一閃。
他輕聲問道, 問那個不在這里的人。
“你又經歷了些什麼呢,阿雷西?”
* * *
戲劇結束于雷鳴般的掌聲之中。
雖然是全息投影, 沒有演員上臺謝幕, 但是很多人還是自發站了起來,拼命鼓掌,表現自己的感激和感動。他們感謝瞳能將這樣一部傳奇的戲劇帶到萬年之后復現, 也感謝萬年之前那個榮耀的劇團,能夠演繹出如此美妙的作品,更別說,上個紀元遠沒有現在這樣發達的影視技術,那些演員卻能夠使觀眾如臨其境。
阿雷西歐也是鼓掌的一員,不過他的鼓掌比起旁邊單純的觀眾,要更多一些感慨。這部戲劇在他漫長的生命當中也占據著相當重要的位置,每當《贊頌繁星》的旋律響起,他總能想起他與神經病度過的每一年狂歡節。
現在的神經病應該恢復了相關的記憶,阿雷西歐甚至會想,如果神經病的記憶能停留在當下就好了,這樣一來就沒有之后的……
他任由身邊的圣者將他帶出退場的人流,狂歡節至此還不算完全結束。廣場中央的舞臺上即將選拔出今天的自由劇的勝者,花車已經逐一進場,零點還有全息焰火表演,他們也沒有轉完所有的攤位,焰火表演前的這段時間正好利用起來。
“所以去再做個冰淇淋嗎?還是占卜?”阿雷西歐把寄存的氣球拿回來了,怕會飛走,就握住神經病的手腕,把線繩仔細的纏在他手腕上。
魯齊烏斯:“……”
“你為什麼不綁在你自己手腕上?”
阿雷西歐十分理直氣壯。
“你又不離開,綁你手腕上不是一樣嗎!”
然后他就能騰出手來盡情的玩了!
然而神經病卻沒有很快地懟回來,相反,他看著阿雷西歐,反倒是笑了。
“好,我不離開。”
他沒有趁機狗一下阿雷西歐,反倒讓阿雷西歐十分警惕。他猶疑地看了一眼神經病,總覺得對方在醞釀什麼大招,然而看著看著,他反而忘記了自己一開始的戒備。燈火瀲滟之中,圣者眼神縱容,無論是鉑金色的半長發還是天空色的眼眸,這些淺淡的色調在燦爛的背景之中,好看得不可思議。
——也許這個評價充滿了阿雷西歐的個人主觀。
花車游行開始,人流涌動起來,那些花車別出心裁的以萬年前的重大歷史事件命名,阿雷西歐本來以為自己會什麼都不認得,結果一輛輛花車經過,他的眼睛越來越亮。
“我知道這個!這個異端組織是我們當初一起追查出來的。”
“這個吟游詩人你果然還記得,他是第一個唱有關你的謠曲的吧?”
最后一個最巨大的狂歡節花車緩緩駛來,噴灑著全息的火光。人群發出驚呼,有一些膽子大的甚至伸出手,去觸碰那些金色的絢爛的光焰,阿雷西歐也是這樣做的其中一個。他膽子甚至更大,直接沐浴在光焰中,向花車上正在向外拋灑鮮花和糖果的人伸出手,眼神中明明白白寫了,“給點糖”。
盛裝的花車志愿者:“……”
他不得不給了阿雷西歐一大把糖,阿雷西歐轉手就給了神經病,他始終記得對方喜歡甜這件事。
看著阿雷西歐整晚都在殷殷切切的搜羅糖果塞進他口袋,宛如一只出去捕獵辛苦養家的貓貓,魯齊烏斯忍了忍,沒有讓自己因為這個過分恰當的比喻笑出來。
阿雷西歐懷疑的看著面無表情的神經病,他總覺得神經病在想什麼奇怪的東西。
“今天像不像曾經的某個狂歡節?”魯齊烏斯岔開話題,帶了點笑意,“雖然有一年你放了我鴿子,還傳出可怕的死訊,但我更多的還是記得,第二年你就回來了,我們在狂歡節上再次相遇。”
“我那時在攤位上定了一個很像你的小人偶,還沒來得及拿起,你就來了,將人偶拿在自己手里。
”
“那是……”阿雷西歐不愿神經病誤會,“那是我跟西奧打了一架,很可惜,與上次被撕掉翅膀相比,我并沒有太大的長進,只能先藏起來,免得被西奧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