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沒想著睡,或者睡不著。
所以是睡眠質量壓根沒有改善嗎?算上今天,神經病已經連續通宵六天了!
阿雷西歐有點按捺不住,正打算進去,耳尖微微一動,悄無聲息的又退回原處,靜靜看著來客敲了敲沒有關上的房間門。
是祝衡。
阿雷西歐的判斷很精準,他在祝衡進去之前就迅速進入房間,貼墻站著。祝衡果然隨手關上門,從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一盒藥。
“今天我值晚班,加量的藥就自己送來了。”他把藥交給魯齊烏斯,憂心地蹙眉,“依賴藥物睡眠并不是長久之計,如果可以,您可以試試接受催眠。”
魯齊烏斯拒絕了這個提議。
“那麼,如果有需要,盡可以找我。您看起來確實……”
“不太好對嗎。”魯齊烏斯接上他的話,垂下眼簾,“我確實不太好,后天……不,現在是明天了,我即將與血族同處一個屋檐下。”
“……這也許就是您心理壓力的來源。”
“……固有觀念是很難改變的。”
魯齊烏斯最后說道。
祝衡留下藥就走了,魯齊烏斯對光看著藥盒上的說明,突然側眼,看到了阿雷西歐。
“剛才的話,你不要放在心……”
“你懷疑祝衡。”
魯齊烏斯的手微微一頓,接著,他沒什麼表情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
“是,我懷疑他。”
第二十三章
“什麼時候開始懷疑的?”阿雷西歐問道,在他看來祝衡還是個挺不錯的人,還曾經煲湯給他喝,手藝超級棒,但是……
血族涼薄的天性會讓他比較喜歡有趣的人,卻不會讓他去信任有趣的人。因為血族很難死亡,得到特殊神眷的阿雷西歐就更是了,常規殺死血族的方法甚至對他無效,所以只要那個人足夠有趣,他甚至可以留一個心懷殺意的人在身邊幾十年。
不過他倒是真的沒有在祝衡身上感受到什麼殺意,不知道神經病是怎麼判斷的。
“從軍部的獅鷲訓練場回來,我就開始排查。”魯齊烏斯說道,“去那里之前接觸到你的任何一個人,就算擦肩而過,也有機會灑下激怒獅鷲的藥粉。奧爾森元帥在軍部揪出了兩個身上有荊棘刺青的人,可這兩個人與我們并沒有什麼接觸。”
“所以是保育中心里有人……”阿雷西歐若有所思,他也在一瞬之間在腦海里過了一遍每天接觸的人員,他并不記得大部分人的名字,但他能記住每一張面孔,甚至剛剛接觸時對方流瀉出的一丁點氣息和情緒。
“可我沒有……”
沒有察覺到有誰對他有惡意。
“圣殿有相應的方法,專門針對一些對情緒意志敏感的黑暗生物。”魯齊烏斯深深地看了一眼阿雷西歐,“比如你現在,就感知不到我的情緒,這是特殊訓練的結果。”
“畢竟有些黑暗生物甚至完全依靠情緒感知來趨利避害,比如水妖一支,那麼剿滅他們就絕不能被感知到情緒。”
雖然立場對立,阿雷西歐可真得夸夸曾經的圣殿。黑暗生物的自我進化是非常緩慢的,而圣殿的種種措施卻時新,要是再發展個一千多年,圣殿真就能滅亡絕大多數的黑暗生物。
“祝衡如果跟這個時代的圣殿有關,那麻煩了。”阿雷西歐有點頭痛,“不少黑暗生物都依賴他的輔導,包括露西在內。他現在也是保育中心醫療處的負責人,數年如一日的深受信任,僅憑你我的一點懷疑,無法撼動他。
”
魯齊烏斯沉默了許久,阿雷西歐有點莫名。
“怎麼了?”
“我在想,明明是我的懷疑,你卻直接說了‘你我的一點懷疑’。”
阿雷西歐更加莫名其妙。
“難道不是你懷疑我才懷疑的嗎?”
“那為什麼我懷疑你就懷疑?”
“廢話,你都懷疑了我肯定要懷疑!”
“……”
圣者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他實在搞不懂血族的腦回路,血族的判斷基準之一是他的想法嗎?
“就算我懷疑,你也可以不懷疑。”
“憑什麼?!”
“……”
道理完全說不通了!魯齊烏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試圖把這個邏輯捋順。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憑借自己的判斷,而不是我的判斷,去懷疑。”
“你的判斷注冊專利了嗎?憑什麼我不能憑借你的判斷去懷疑?”
“……”
“你這人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到底是誰莫名其妙!
“……好,你我的懷疑。”
見這個妥協不情不愿,阿雷西歐都有點生氣了,他挽挽袖子,直接坐到了棺材上,今天晚上就算不睡,他也得把這事捋順!
“你敢說,不是因為我對祝衡沒什麼戒心,你才判斷祝衡可能會隱藏情緒的方法,可能受到這個時代的圣殿的教導,所以應該被懷疑?”
魯齊烏斯思索了一下,他確實會密切關注阿雷西歐所在意的每一個人,而阿雷西歐對祝衡的評價不錯,甚至對他也可以煲的那碗湯念念不忘,有點讓人生氣。這麼說來,他懷疑的起因確實是阿雷西歐的態度。留意之后,他主動接觸祝衡幾次,覺察到他身上應該有與自己系出同源的圣殿刺青。
圣殿的人員身上,皆有荊棘刺青,因職能不同而有所差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