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只要他死的早的話,等李父死了,李一邢那個一看就沒什麼用的廢物比李一漾還好解決,說不定到時候李家還會是他們的。
當初那件給他打鎮定劑將他送上手術臺割器官的事就是他們集體出的主意。
然后再算好日子給他買一塊墓地,人一死,丟進火里燒成灰,哪怕把骨灰揚了也沒有人知道。
反正李父李母也不在意。
可偏偏李一漾就是怎麼都死不了。
這麼一副破敗到極致的身體也從手術臺上走了下來。
不過誰知道現在回來的是什麼東西呢。
說不定比真正死去回來復仇的李一漾還要可怕。
偌大的客廳,誰也不敢說話,滿屋的血腥氣里,寂靜的只有一聲聲壓抑的呼吸。
……
李一漾進門的時候就看到女傭渾身顫抖地站在一旁。
而阿一大刀闊斧地坐在椅子上,那只被穿透的手滴滴答答的往下淌著血。
餐刀并不如何鋒利,卻能穿透阿一的手心,可見當時的力道有多大。
那把餐刀被阿一粗暴的拔掉后就留下一個血肉模糊的創口,看起來觸目驚心。
女傭被指派過來幫他處理傷口,卻因為阿一兇悍的眉眼而不敢靠近。
她抖的站不住,小臉煞白,連頭都不敢抬。
“下去吧。”
一句話音落下,女傭才好像瞬間活了過來,連忙低下頭匆匆離開。
李一漾走了進來,而阿一一看到他頓時收斂了身上的煞氣,仰起頭看他的樣子像一只待撫摸的大狗。
他抬起阿一那只鮮血淋漓的手,又拿起旁邊女傭留下的藥箱。
低頭的時候,身后的長發從肩側垂下,落到了阿一的鼻尖。
阿一眨了下眼睛,鼻頭被發絲搔的有些癢,他抬起另一只手撥弄了一下,更多的發絲卻從肩頭垂落下來,落到了阿一的頭上,臉上,還有挺立的鼻子上。
他打了個噴嚏,握住了李一漾那只正幫他上藥的手,粘稠的血混雜在兩個人的指尖,他卻好像不覺得痛。
李一漾垂眸看了他一眼,見他聳動著鼻頭,一邊揉著鼻子,散落在他臉上的長發卻被他的手指絞的更加亂七八糟。
他無意識地扯了一下,李一漾被他拉的低下了頭,溫熱的呼吸淺淺的交織在一起,阿一正好抬眼,卻看到他近在咫尺的臉。
“動什麼。”
李一漾用煙桿敲了下他的頭,并未責怪他闖禍的動作,而是繼續垂眸幫他包扎手上的傷口。
這個時候阿一才注意到自己正緊緊地攥著他的指尖。
他愣愣的恍了下神,卻沒有松開,而是因為這相貼的觸感再次用力抓緊。
李一漾微不可查地皺了下眉頭,抬眼看向他,卻見他又呆又傻的睜著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
明明大多時候看起來都混沌又不清醒,有時候卻又是一面鏡子,能夠清清楚楚的倒映出他的樣子。
那雙眼睛里全是他。
第152章 李一漾×阿一
1
一聲雷響, 李一漾猛地從夢中驚醒,他直直地看著床頂,雙眼如炬。
本來在擺爛裝死的2526被他嚇了一跳, 見他睜著眼睛一句話都不說的模樣,它也不敢吭聲。
過了好一會兒,一道粗大的閃電從窗外劈了下來,接著是震耳的響雷。
李一漾緩緩轉動著脖子看向床沿,黑漆漆的夜里朦朧一片, 透過他的眼神卻仿佛他的床頭站著一個看不見的人。
2526被嚇得屏住呼吸,連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來, 覺得幾乎要窒息過去。
終于, 李一漾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的時候,里面的空洞已經消失, 又變為那副冷幽幽的晦暗不清。
他轉過頭看向睡在旁邊的阿一, 伸出手從他的衣擺里鉆了進去,直到感覺到對方強有力的心跳, 縈繞在他四周的冰冷感才盡數褪去。
這里不是那棟死寂的宅院,他已經死了,卻又活了。
側過身, 他將手心貼在阿一的胸口, 心臟跳動的聲音將他拉回了現實, 相貼的溫度也暖化了他的手。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阿一的側臉,卻好像透過他在看著另一個人。
一個人面色青白、七竅流血的人。
那個時候, 他的父親死了, 母親也死了, 叔伯們都在掙家產, 可他兄長才是那個嫡系繼承人,印章也該傳到他兄長的身上。
可他兄長太年輕了,一個只知道讀書的文人又懂什麼呢,而他不過十幾歲的年紀,同齡正是上樹逗鳥的時候,他卻已經被軟.禁在了那棟宅院中。
他知道很多東西都變了,他不再是那個千恩萬寵的少爺了,兄長卻讓他不要擔心,說一切都會變好的。
如他兄長說的那樣,他每天都在期待著,卻等來一同被他關在房里的兄長。
他兄長變了,總是斯文體面的模樣變得狼狽瘦削,眼眶凹陷,他們說他兄長染了毒癮,怕是不能再放出去丟人現眼了。
隔著看不見陽光的門,他那翩翩佳公子的兄長在地上痛苦的翻滾,眼里是血,鼻里是血,嘴里也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