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他的目光,許可斯抬頭向他看了過來,對上那雙波光瀲滟的眼睛,卷毛被里面的冷冽和深邃驚了一下。
總覺得不戴眼鏡的許可斯氣質更凌冽了。
他收回目光,不敢再看,匆匆忙忙的出了體育館。
陳戚佰在他懷里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眼淚浸濕了他的衣服,手指緊緊地抓著他的領口,悶悶地發出了難過的嗚咽聲。
他揉捏著陳戚佰的后頸,低頭看他,伸手擦了擦他眼角的淚,一個大男人,眼淚好像總是掉不完那樣,淚珠子像碩大的珍珠一樣一顆一顆的往下落,不消片刻,眼睛就迷蒙地看不清了。
“這麼難過啊,打架不是打贏了嗎。”
許可斯摸著他的臉溫聲哄著他。
本來聽到他打架是很生氣的。
別看陳戚佰在他面前多聽話,但惹是生非的本事可不小,幼兒園就能把人干趴下,一邊哭一邊揍的人爬不起來。
到了青春期,性格里那點傲慢和反骨更是明顯,惹得不少人看他不順眼,偏偏他自己又一點不收斂,不說得罪多少人,架反正是沒少打。
初中那段時間更是天天被叫家長,后來陳戚佰不敢叫了,估計是在家被收拾了幾頓,就讓許可斯幫他去,什麼表弟表哥,連表舅都當過。
時間長了,人家也知道許可斯是他拉過來頂包的小竹馬,只是許可斯人長得好,那個時候稍微一打聽就知道這是個優秀的孩子,所以那些老師也不忍心為難他。
只是陳戚佰實在太令人頭疼,見陳戚佰還算聽他話,就希望他能教教陳戚佰,把人帶好。
事情的變化是有一天,許可斯在學校門口等了很久也沒有等來陳戚佰過來和他一起回家,他就找到了陳戚佰的學校,從其他同學嘴里才知道陳戚佰和其他班的人跑到小操場約架去了。
等他趕到的時候,架都打完了,陳戚佰斷了條胳膊。
許可斯從來沒有這麼生氣過,他將人帶去了醫院,面不改色的幫他辦理了住院手續,幫他請了假,然后整整一個星期都沒有出現。
陳戚佰簡直怕死了。
他以為許可斯不理他了,不要他了。
每天醫生給他換藥他就哭,哭下來幾天眼睛都腫了。
那個時候醫生看他挺壯的一個小伙子,沒想到這麼能哭,以為他怕疼,就特地從兒科醫生那里要來了幾個糖,每次幫他換藥的時候就拿糖來哄他。
后來有一天看到許可斯臉上貼著紗布,脖子上吊著一條胳膊出現在醫院,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陳戚佰抿著唇,眼淚一下子就噴涌而出,哭的臉都紅了起來。
自那以后,陳戚佰才算收斂很多,雖然脾氣還是一樣的臭,但也不會動不動就和人動手了。
他和萬城積怨已深,卻也是第一次動手打架。
他見不得許可斯受一點傷,那次看到許可斯纏著繃帶的樣子,比許可斯不理他還要讓他無法接受,那副畫面給他留下了極深的心理陰影。
“許……許可斯……對不起……”
他哭的一顫一顫的,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說完這句話后又像斷了線的珍珠那樣吧嗒吧嗒的往下落。
許可斯溫柔地看著他,一邊用手帕幫他擦著眼淚,一邊溫聲說:“沒事,不疼。
”
許可斯越溫柔,他越難過。
看著他下巴上的那點紅印子,簡直比打在他身上還要難受。
他從小到大摔摔打打,許可斯卻是養尊處優,連點皮都沒有擦破過。
但這次,許可斯卻被他弄傷了。
摸著許可斯的下巴,陳戚佰難過的無以復加,他不停的抽咽,在許可斯溫柔專注的目光下,他抬起頭,輕輕的在上面親了一下。
小學三年級的時候,他第一次跑步摔了,沒哭,但看到許可斯的時候,眼淚就一下子涌了出來。
然后許可斯低下頭,輕輕的在他膝蓋上親了一下,小聲說:“親親就不疼了。”
他不疼,也不怕疼。
只是許可斯在,他就覺得委屈。
溫軟的觸感一觸即分,許可斯瞳孔一縮,眸色變深,他低頭看著陳戚佰,陳戚佰又埋頭抵住了他的肩膀,一邊哭一邊顫著肩膀。
他抿著唇,手指摩挲著他的后頸,在他的脖子上緩慢的摁揉撫摸,一只手摟著他的腰,任由他在自己的懷里逐漸平復好情緒。
陳戚佰有時候或許并不是難過,他只是控制不了自己的眼淚,但這一次,他是真的因為難過才會哭。
等陳戚佰稍微好了一點兒之后,他抬起了頭,臉漲的通紅,一方面是哭的,一方面是因為別的什麼。
他看向許可斯的時候,眼神有些躲避,莫名曖.昧的氛圍開始在他們的四周纏.繞。
偏僻又安靜的廢棄體育館成了只有他們兩個人的空間。
許可斯喉結微動,深深地看著他,多次涌到嘴邊的話又被他咽了回去,最后看他低頭抹眼淚的樣子,他還是心里一嘆,摸著他的頭問他,“為什麼打架?”
陳戚佰渾身一僵,低著頭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