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蟬鳴叫個不停,家家戶戶都靜謐無聲,慵懶地躺在涼席上不想動。
狹窄的閣樓卻一片膠著,黏膩的汗水與交.纏的肢體帶來了夏天的炙熱。
兩只骨節分明的手用力扣在一起,窗簾緊閉,透不進一絲風,連光線都被遮擋在外,在昏暗中帶著隱.秘難耐的思緒。
呼出的氣息比太陽還要火熱,身體好像要燒起來了。
兩只手越扣越緊,細密的汗珠泛著晶瑩的光澤。
一條長腿繃直,一個擁抱貼進了彼此的心跳。
撲通撲通的聲音帶著生命的力道,仿佛從泥土里迸發的幼苗那樣茁壯又令人心動。
徐科意吻了吻他汗濕的鬢角,對方的心跳比他快,像是在傳達著某種信號。
但總歸是令人愉悅的。
因為喜歡這種情緒在得到回應之后就變成了兩塊互相吸引的磁鐵,帶著天然的磁性。
每個人都是被捕獲的正負極。
所以徐科意在這之中也不是如他表現的那樣游刃有余。
要不然他怎麼會讓人一見面就辛苦成這個樣子。
徐幣商側頭看著他們兩只交握在一起的手,被汗濕的臉頰帶著薄紅,他抿起一個笑,手指扣緊他的指縫,指腹輕輕地從他的指節摩挲,一路到他的指尖。
如羽毛一樣輕撫而過的撩撥讓人一陣顫栗,酥癢由指尖連著臂膀流到了心臟,再帶動全身,喚醒暫時偃旗息鼓的熱.潮。
徐幣商仰躺在床上,那雙明亮的眼睛看著他在笑。
他眸色一深,俯身吻了吻他的鼻尖,那雙摟在他脖子上的手收緊,他們之間再一次沒有任何空白的縫隙。
今天閉店一天。
……
天色昏沉下來之后,耀眼的星星掛滿了天空,遠處的密林草叢還可以看見飛舞的螢火蟲。
徐幣商坐在店門口的小板凳上,手里捧著冰牛奶,腳下的風扇轉啊轉,吹起他額前的頭發,又服帖的垂下。
他有些沒精打采地支著下巴,懶散地撩開眼皮,晚間小孩子都跑了出來,嘻嘻哈哈地圍著村口的大樹打轉。
老人們拿著蒲扇,坐在椅子上嗑瓜子侃大山。
另一邊還有個牌桌,農歸回來的男人打著赤膊在那里摸牌,卻是畫了一臉的小烏龜,惱的面紅耳赤,脖子上都冒出了青筋,一腳踩著椅子,勢要贏得這把牌。
小蘿卜頭們拿著錢伸長了手來買煙,余下的零花錢便喜滋滋的用來買汽水和冰棍。
撒丫子把煙送回去,還想著下一次當跑腿。
村民們都看到了這個坐在店門口的陌生男人,或許記得,或許不記得。
但他們也只是聚在一起說說,很快又有別的更感興趣的事分散了注意力,便再也沒人提起他是誰了。
呼嚕嚕的聲音是牛奶罐吸空了,他晃了晃,聽著里面晃蕩的動靜,又湊過去吸了個空,再晃一晃,才一手捏癟丟進了放在門口的空袋子里。
打了個不那麼顯眼的哈欠,在柜臺算賬的人輕聲說:“累了就上去睡吧。”
徐幣商仰頭看著身后的徐科意,又轉過身,一手扶著腰,垂頭小聲嘟囔了一句,“還是年輕人身體好。”
低頭算賬的徐科意抿唇輕笑,燈光下清俊的臉溫柔又多情。
而被馬賽克糊了整整一天的2526露出了安詳的笑容。
沒有馬賽克的日子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但夜晚的時光如此浪漫又輕閑,徐幣商很享受現在的感覺,所以他依舊坐在門口看著那些跑跑跳跳的小蘿卜頭。
“老徐。”
豆芽突然神秘的向他招招手。
他眼皮一抬,有些疑惑,卻還是抵不住好奇心走了過去。
豆芽獨自一人遠遠地蹲在草叢里,眼睛亮亮地沖他招手。
他蹲下來,好奇心已經全部被勾了起來,那雙眼睛帶著十足的求知欲。
豆芽將那只有些肉乎乎的小手放在他面前,在他炯炯有神的目光中,慢慢地攤開手掌心。
一只發著光的螢火蟲正在撲閃在翅膀。
“哇。”他非常給面子的發出一聲驚呼,眼睛閃閃發亮的帶著崇拜。
“豆芽,你好厲害啊。”
豆芽咧開缺了一嘴的牙,將小小的螢火蟲放進他的手心。
徐幣商有些緊張,這個小東西太小了,撲騰著翅膀好像隨時都能飛起來。
他僵著身體一動不敢動,感覺到手心酥酥麻麻的癢意,一種奇異的感覺在他心里被喚醒。
“豆芽,它會不會突然飛走啊。”
他壓低了聲音小聲地說話,害怕把手心這個小東西嚇跑。
豆芽認真地說:“不會的。”
“為什麼啊。”
感覺到手心的小東西動了動,他緊張地咽了下口水,另一只手乖順地搭在膝蓋上。
“因為這是思念你的人從天上回來看你了。”
徐幣商猛地一怔。
聽到秀姨傳喚的聲音,豆芽站起來跑走,草叢里只剩下徐幣商一個人蹲在那里的身影。
他低頭看著手心里發光的螢火蟲,小小的東西趴在他的手心,瑩藍的光一閃一閃,那扇輕如薄翼的翅膀逐漸服帖的垂在脊背上,安靜的停留在他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