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常年不見光顯得格外白的皮膚上紅了一大片。
徐幣商坐在地上,默默的收緊了手指,低聲說:“水太燙了。”
他靜默地看了他幾秒,嘆出一口氣,走進去關閉了熱水器,一滴水珠從他的下巴滴落到對方的眼瞼上。
徐幣商眨了下眼睛,帶了點不顯眼的水汽,渾身赤.裸的仰頭看著他,而被水澆透的徐科意低下頭,目光從他的身體掠向他暈紅的臉頰。
窗外是吱呀亂叫的蟬鳴,還有隨著清風搖擺的綠影。
在這間狹窄的洗漱間內,徐科意第一次認真的看清了徐幣商的模樣。
……
處理好洗漱間的狼藉,他拿著拖把順便把外面的地也拖干凈,而徐幣商裹著一條薄毯坐在床上,濕漉漉的黑發柔順的耷拉在腦門上。
清理好地面,他撿起對方丟在地上的名貴西裝,回頭問:“可以手洗嗎。”
徐幣商愣了一下,說:“不知道。”
這些有專門的生活助理幫他處理,他并不清楚這些問題。
“……”
想來是不可以。
他將西裝收好,放在閣樓外陽光能照射的地方。
回過頭,徐幣商全身都裹在毯子里,那雙眼睛還在看著他。
沉默的對視了一會兒,對方先移開目光,將下巴往毯子里藏了藏。
而他看向對方放在地上的行李箱,只有寥寥無幾的幾條內褲和幾件配套西裝。
他再次嘆了口氣,回身從衣柜里拿出一件老頭衫。
“沒有新的,湊合穿吧。”
徐幣商眼睫顫了一下。
一個小時不到,連徐先生也不叫了。
2
貴氣逼人的徐幣商從西裝革履變成了一條短褲配上一件白色的老頭衫。
徐科意進洗漱間洗了個澡,換下濕透的衣服,出來的時候,徐幣商還在扯著身上的老頭衫,一臉糾結的打量。
看到他體恤長褲的樣子,他略微睜大了眼睛。
“為什麼你不用穿。”
徐科意看向他,回答的不緊不慢。
“因為我有自己的衣服。”
徐幣商不說話了,他現在立刻馬上就要通知他的助理幫他把行李送過來!
但想了想,他還是放棄了。
因為他暫時不想有人知道他在這里。
徐科意提前把小賣部的門關了,二樓不好通風,所以廚房在一樓。
他走下去的時候,徐幣商也跟了上來,他看了一眼,沒說什麼。
拐過一個彎到了后院,幾只老母雞撲棱著翅膀到處亂飛,他伸手掐住了雞脖子,又抓住兩只腳,熟練地塞進雞籠里,順便從里面掏出兩個蛋。
起身的時候后背不小心撞上一個人,他反手想拉住對方,人已經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沉默散成了風。
他揉了揉眉心,無奈地問:“你在這里干什麼。”
徐幣商抿了下唇,看著前面說:“我想看看那顆柿子樹還在不在。”
順著他的視線,后院正中間生長著一顆茂密的柿子樹,綠葉蔥郁,柿子大個大個的綴滿了枝椏,已經到了即將成熟的時機。
他重新看著坐在地上的人,城里長大的人就是不一樣,肩寬長腿的大男人,皮膚看起來也格外細膩。
徐幣商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身上沾了不少的泥巴和草屑,他想拍干凈,但蹙著眉心又有些嫌棄,糾結的空檔,整個人已經被拉了過去。
一只手對著他的身上拍拍打打,抖去了他身上的泥巴灰,又摘去了他褲子上的石子粒。
低下頭是徐科意那張唇紅齒白、好看又清俊的臉。
心里莫名涌上了一股奇怪的情緒,只是還沒等他想明白,手里又被塞進兩個暖烘烘的雞蛋。
徐科意抬頭暼了他一眼,說:“等著。”
話說完,徐科意抬手拉著樹干爬了上去,動作靈活又好看,等他跳下來的時候,他的衣服里已經兜著幾個大而飽滿的紅柿子。
注意到他的眼神,對方接過他手里的雞蛋,又用衣服將那些紅柿子兜緊了一點,像要藏起來。
“現在不能吃,吃完飯才可以。”
這一刻,他明白了那種奇怪的情緒來自哪里。
和村里那些每天叫孩子回家吃飯的大媽一模一樣。
……
平常徐科意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就會開著小賣部的門,搬張凳子坐在柜臺后邊吃飯邊算賬,旁邊開著風扇,腳下點著蚊香,路過放學的孩子還嘻嘻哈哈地跑進來買幾個糖。
但因為今天有徐幣商這個大少爺在,門早早的關了,絢麗的黃昏落入后院像油畫一樣暈開在云層里,他支起一張桌子,放好兩張椅子,旁邊還有個蒲扇。
因為提前知道有客人要來,所以這頓飯做的還算豐盛。
徐幣商重新換了件衣服,這次穿的是他的,一件純白的體恤,見他看過來的時候,還故作冷靜地說:“我只找到了這件。”
騙人,柜子上面明明是他放的沒人穿的老頭衫。
但顧及到對方的面子,他還是什麼都沒說。
想來這位大少爺是沒有在這樣的環境下吃過飯。
徐科意從小在這里長大,與對方碰面的印象卻寥寥無幾,那雙修長矜貴的手,一看就養尊處優。
他看著對方連喝湯都高雅斯文的動作,垂下眼眸,斂去了眼中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