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愿從十五歲開始當打手的時候,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挨打。
他拼著力氣撂倒了兩個壯漢,一個人從后面偷襲用鐵棍打向他的膝彎,鄭愿膝蓋一軟,另一個人從前面圍攻他。
這個時候,鄭愿除了反抗就是保護自己。
所有人都沉默的看著雨中的這一幕,臉上是麻木與冷然。
坐在地上的胖男人哈哈大笑,雨水連帶著濕冷的污水混在一起,胖男人也不在意,被酒.精刺激的猩紅的眼中迸發著興奮的快.意,嘴里不停的大喊著:“打死他,打死他!”
大雨的噼里啪啦聲,震耳的雷聲,胖男人的大笑聲,還有在拳打腳踢下壓抑的悶哼聲,繪出一幅沉默陰郁的畫。
大家都看著這一幕,沒有注意到一輛豪車橫沖直撞地從狹長潮濕的道路里開進來,低調奢華的黑色線條在雨夜中如剔透的黑曜石。
只是在大雨的覆蓋下,這輛車像瘋了般左搖右擺,剛剛從地上爬起來的胖男人還沒來得及回頭,就在一眾驚恐的尖叫聲中飛了出去。
場面瞬間混亂不堪,西區雖說人命不值錢,可那也分三六九等,衣著光鮮的胖男人顯然不在這個行列。
保鏢們紛紛快奔過去,生怕雇主死了連自己也要償命。
而瞬間無人關顧的鄭愿從地上爬了起來,他拭去了嘴角的血,發現自己腳邊不知道什麼時候趴了個男人。
黑車在雨中升起一大股煙霧,已經徹底報廢,鄭愿看了看圍堵的事故現場,又看了看沒人在意的四周,立馬架起地上的男人飛快地跑離了現場。
……
拐進一條幽深的小巷,再往里深進兩個彎,才看到一棟又舊又破的小樓。
鄭愿將男人背在背上,咬著牙將人背上了二樓,在狹窄昏暗的走廊盡頭,一道一米左右寬的門那就是鄭愿住的地方了。
踩上“吱嘎”作響的木地板,鄭愿將男人放在地上,揉著自己泛疼的肩背,卻突然發現地上的男人有些不對勁。
對方在瘋狂地顫抖,他以為是淋了雨的緣故,卻發現對方竟然痙攣著從地上爬了起來。
鄭愿被嚇了一跳,張著嘴跌坐在地上。
而對方卻猛地將那雙黑亮的眼睛看向他,陰郁地像夜間爬行的毒蛇。
也就是這個時候,鄭愿才看清對方的臉。
黑發,黑眼,蒼白的皮膚,紅的像血一樣的唇,之前將人背上來的時候,他就知道男人寬肩長腿,結實而高大,或許是懾人的氣勢,此刻更是烏壓壓的像座山一樣。
對方就用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盯著他所在的方向,籠在陰影里的半張臉幽幽的含著陰冷的情緒,但鄭愿知道,對方也在看他。
是的,趙宿在看著面前的這個少年,是少年,還遠沒有青年的成熟健壯。
純金色的卷發,高挺的鼻梁,還有比常人顏色要淺的瞳孔,精致的五官乍一看過去的時候不像個男人,但或許是因為混血的緣故,分明的輪廓也不像個女人。
于是他更像一個青澀俊美的男孩,只不過因為過于瘦削,尚還有些稚嫩的面龐上沒有幾分嬰兒肥,顯得整張臉又多了幾分銳氣。
此刻對方瞪著通圓的眼睛看著他,愣愣的便顯露出幾分傻氣。
他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不過不重要,反正這個人也不會見到明天的太陽了。
一個陰森可怖的微笑浮現在他的臉上,他伸出手,摸向綁在大腿上的刀……
坐在地上的鄭愿卷毛一翹,立馬察覺到危機感,連滾帶爬的站起來,卻發現好不容易坐起來的人又“撲通”一聲趴在了地上。
他停下動作,小心翼翼地看過去,發現男人蜷縮在地上青筋暴起,好像忍受著巨大的痛苦。
心里有些糾結,他慢慢地爬過去,伸出手想要戳一戳,那雙陰冷銳利地黑眸卻猛的瞪向他。
“滾!”
鄭愿被嚇得倒退一步,可看著男人的臉越發的白,唇又越發的紅,還因為過分用力而沁出了淡淡的血絲。
對方瘋狂地顫抖,眼神比之前更加兇狠,但蜷縮在一起的身體又顯出幾分脆弱可憐。
不知道為什麼,鄭愿詭異的咽了咽口水,伸出手抱住了對方。
“你是不是很疼啊。”
懷里的人在他靠近的時候就僵住了,接著是更加劇烈的抖動。
“滾,別碰我!”嘶啞的尖叫帶著異常激烈的情緒。
鄭愿疑惑地低下頭,透過朦朧的月光,他發現對方嘴上叫的越兇,身體卻在逐漸放軟,就這麼短短的一分鐘不到,那雙凌厲兇狠的丹鳳眼都飄上了薄紅。
這個男人好奇怪啊。
這麼想著,他直勾勾地盯著對方開始大口喘.息的紅唇,忍不住收緊了手臂。
而前一秒還在劇烈掙扎的人忽然口申吟了一聲,微瞇的雙眼也泛起了水霧。
那雙戴著黑色皮手套的手也抖動著抓緊了他的衣服。
“我要……殺了你……”
鬼使神差的,鄭愿低下頭,好像想要將對方看的更清楚一點。
呼吸相聞間,對方猛地一頓,睫毛不停地抖動,下一刻,嘴里說著要殺掉他的人卻抓著他的衣服用力地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