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一切都不足以讓褚銘越為之注目。
他在這巨大的轟鳴聲中,只能夠聽得到,賀陽剛剛輕飄飄說出來的那一句話。
一遍又一遍。
“好痛啊,小褚哥哥……”
“好痛啊,小褚哥哥……”
……
褚銘越的手在劇烈的顫抖著,他張了張嘴,好半天才找到了自己的語言。
“賀,賀陽………”
褚銘越沒有意識到自己在流淚,卻有眼淚一點一點落在了賀陽的臉上。
褚銘越像是對待一個極其珍貴的,世間絕無僅有的藝術品,用著指腹輕輕地擦拭落在賀陽臉上的淚水。
褚銘越帶著幾分神經質地開口:“不痛,不痛。”
賀陽牽動了全身的力氣,才能夠用著指尖輕的不能再輕的點了一下褚銘越的手。
對著賀陽一切都極其敏感的褚銘越,感受到了賀陽這微乎其微的觸碰。
褚銘越看著賀陽清亮的眼眸,俯下身子,讓自己與賀陽貼得更近,讓自己的耳朵湊近賀陽的唇角。
賀陽氣若游絲開口:“我舍不得你啊,小褚哥哥,要等我好不好?”
褚銘越感覺到賀陽的氣息劃過耳畔,看著血紅色飄帶的最后一點從這賀陽的身上消散,一同消散了的還有賀陽。
賀陽在這褚銘越的懷里,瞬間變成了細碎的光影,光影帶著余溫,依依不舍地散落在了褚銘越身上直至消失不見。
褚銘越站在原地沒有動,周遭的空間卻一點點在崩塌碎裂,時間仿佛倒轉回流,褚銘越能夠感覺到他的流動,卻不知道它流向哪里。
風花聲消散,回歸到虛無,虛無不見,回歸到喧鬧。
被分解了的夜空重新掛上星光、停滯在了半空中的碎雪開始下落、定格了的時間開始流轉……
……
“我說這人怎麼就這麼倒在了后臺啊?都沒有人叫救護車的嗎?”
宋壯壯重重地拍了一下子褚銘越的后背:“小銘,你傻愣著干嘛呢?打電話聯系醫院啊!”
褚銘越茫然地抬起頭看著面前的宋壯壯,看著周遭忙忙碌碌,無比鮮活的人群。
這是櫻雪演唱會的后臺,倒在地上沒有呼吸的人,是櫻雪這個皮套背后的扮演者——夏若。
后來有無數個來來往往的工作人員,能聽得到場外粉絲不滿的呼喊。
“櫻雪呢?!怎麼卡住了!眼看就要零點了,說好的新歌呢!”
……
“夏若呢?!我的天啊,夏若怎麼倒在這里了?”
……
臺前與幕后,無數的聲音一同充斥在了褚銘越的耳畔當中。
見到褚銘越沒有反應,宋壯壯撇了撇嘴去找其他人了。
。
他回來了,回到了圣誕節零點鐘聲還未敲響之前。
似乎一切都沒發生。
又似乎一切都早已發生了,但是卻只有他自己一個人知道。
褚銘越拉住了距離自己最近的辛未。
辛未不明所以,看著神情凝重的褚銘越。
“怎麼了,褚隊?”
褚銘越張了張嘴:“賀陽他人……”
辛未疑惑地撓了撓頭:“賀陽不是在外面執勤嗎?他怎麼了?”
褚銘越搖了搖頭:“沒怎麼。”
。
褚銘越來到了辛未說的賀陽在的那輛執勤車里,賀陽像是偷懶睡著了一樣,安安靜靜地躺在了汽車的后座,穿著在煙花之下同自己告白的那一身衣服。
褚銘越叫了賀陽許久,一直都沒有辦法叫醒。
。
“是腦死亡。”
對于圣誕節當晚發生的一切還留有印象的,除了褚銘越之外,還有怪叔。
賀陽被褚銘越送到了醫院,又招來了怪叔, 又申請了最高級別的醫療團隊,甚至把當年“無規”的實驗室里的那一批人都請來了。
結果無一例外,賀洋被判定為腦死亡。
“蘇醒過來的可能微乎其微。”
“你們當年的那個實驗成功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褚銘越下意識地開口反駁,然后看到了怪叔尷尬的表情。
“我只是……我只是……”我寧愿張了張嘴想要補救一點什麼,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自從賀陽出事以后,他似乎喪失了以往有任有余的社交能力。
怪叔拍了拍褚銘越的肩膀:“我理解你的心情,賀陽當年的確是一個極其不可能的存在。我也會和你一同相信屬于賀陽的那一份奇跡。”
賀陽被安排到了怪叔的實驗室里面,所有一切能夠保留測量生命體征的方法都已經安排妥當。怪叔負責找尋破解腦死亡的方法。
而剩下的所有一切就只能交給了時間。
褚銘越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他記得賀陽對他說要等他,他相信賀陽不會食言。
接下來的一年多的時間里,褚銘越都非常的忙,他把“無規”的資料、他經手的案件與“無規”的聯系、以及全國范圍內的搜索每個被整理到卷宗的案子里,背后是否有刻意的引導與推動……
圣誕節那場演唱會,發生的一切事情。
他不是賀陽,他沒有辦法確定,背后的智能是否真的被賀陽決斷了,還是仍舊蟄伏在大數據的網絡背后,等待著下一次的反撲。
褚銘越只能一點一點的搜集資料進行整理,最后足足整理出來了厚厚的一個冊子,上交到了最高的級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