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銘越站起身,在這白茫茫什麼都沒有的世界里面,漫無目的的行走著。
很冷。
褚銘越忍不住地瑟縮著環抱住自己。
周圍刮著無盡的寒風,白茫茫的大雪無盡地從著空中飄灑而下,打在臉上像是稀碎的石子,帶著細密的疼痛。
褚銘越伸手接下從著天空中落下的雪,又不是雪,它比著輕薄縹緲的雪要厚重許多,聚成細小的顆粒,又不是透明的冰雹,它比著透明的冰雹又要小上一些。
褚銘越用著兩指輕輕地捻了一下,卻沒有辦法碾碎,相反的,乳白色的顆粒上面出現了紅色的液體,那是刺破褚銘越的手指流出來的血液。
不疼,褚銘越的身體已經快要凍僵了,已經不能夠清晰地感覺到了疼痛。
這天上落下來的東西,更像是粒子,不知道是什麼的粒子,以及……
褚銘越環看了一眼周圍,構成這個世界的粒子。
褚銘越又繼續向前走著,雖然他已經不知道哪里是前,哪里是東西南北,在這沒有參照物,也沒有邊界的世界里面。
整個世界似乎都是乳白色的混沌,就連著上方與下方其實也難以分辨的出來,只因為褚銘越此刻在行走,只能淺顯的辨認,頭在的地方是上方,腳在的地方是下方。
這個世界沒有太陽,但是一直都是亮的,又或許是因為這些飄落下來的粒子是白色的,這個世界就是白色的。
褚銘越走了太久,走到腿連抬起來都已經很吃力了,迫不得己地停在了原地。飄落下來的厚重的粒子不停地下落,把褚銘越大半個身子都埋了進去。
白色的粒子一直遮蓋到了褚銘越的鼻子下方的位置。
天,瞬間沒有預兆的黑了下來。
被白色粒子包裹的褚銘越感覺到了深入骨髓的寒涼。
明明是無際的黑夜,但是褚銘越在的頭頂上方,突然出現一個耀眼的太陽……或者說是月亮……
金黃色的,耀眼卻沒有溫度的月亮。
在這純白的世界里走了太久,已經有雪盲癥狀的褚銘越被這光刺得忍不住半瞇上了眼睛,抬頭向上注視著。
然而那輪太…月亮不是人印象里的圓形或是彎月,而是一個像是被這黃金線精準分割而成的六邊形。
而這個形狀……
讓著即使思維都已經在這寒冷的世界里快要僵住了的褚銘越,也能瞬間想起來這個形狀背后所代表著的含義——“無規”。
那個金黃色閃著光的六邊形月亮,在這正中間緩緩地睜開一條豎瞳。
褚銘越頭頂懸掛著的這個立體的“月亮”,是褚銘越這麼多年一直在搜查的代表著無規的那只“EYE”。
褚銘越瞪大了眼睛,抬頭直視著那只仿佛視所有與無物的“EYE”。
褚銘越咬著牙,捏著已經凍僵住的指節,從著被覆蓋著的白色粒子里面爬了出來。
那個豎瞳以一種既定的節奏,規律地眨著。
眨到第8下的時候,在這豎瞳以內,顯露出來了另一個景色,又或者說是,一個人。
一個人,像是被掛在了一個看不見的絞刑架里面,懸浮在了半空當中,被這赤紅色的像是流淌鮮血一樣的鏈條嚴密地包裹著。
紅色得跳動的像是脈搏一樣的鏈條,向著不知道通向哪里的四周傳輸著。
而綁在正中間的這個人,像是亙古久遠的過去,保存完好的一具精美的化石,緊閉著雙眸了無生氣。懸掛在高空之上的光亮,與著赤紅色的鏈條,把人應和出來一種驚心動魄的美麗。
而被綁在高空之上,耀眼的月光之內的這個人不是別人,就是褚銘越一直苦尋的賀陽。
“賀陽!”褚銘越目眥盡裂地叫喊著,卻忽略了自己早就在這無垠的地界走了許久,開口的聲音粗粒又喑啞。
高空之上的那只巨大的眼睛眨到第9下的時候,賀陽又不見了。
這個六邊型發著光的月亮冷漠的如同死物,卻能夠讓被盯上的人忍不住地頭皮發麻。它以一種像是設定好的頻率一般眨著眼睛,每一下間隔半分鐘,眨到第八下的時候,會露出那種狀態下的賀陽。
褚銘越形同力竭的嘶吼,已然沒有辦法喚醒賀陽。
他得上去,上到虛空之上。
而這四周酷寒無邊,只有著硌手的粒子。這些粒子雖然僵硬得可以壘成高聳的堡壘,但是就像是真實的世界里面地平線與著太陽的距離,需要用以光年來衡計。
褚銘越癱坐在由著冰涼的粒子構成的地平線上,用著被風吹得已經皸裂的手掌,無意識地摩挲著這些冰涼的粒子。
冷硬的粒子劃破褚銘越本就被風吹得有些許裂痕的手掌,鮮血瞬間涌了出來,沾染到了白色的粒子上面。
褚銘越頭腦在飛速的思考著,而手仍舊在無知無絕地劃動這些粒子,掌心涌現出來了越來越多的傷口。
而從褚銘越手心里涌出來的這些鮮血,無一不例外地被這些乳白色的粒子沾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