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賀陽順勢一頭栽到了褚銘越的懷里,借著身高的優勢把下巴搭在了褚銘越的肩頭,似是松了一口氣,又似抱怨的開口說道:“你嚇死我了。”
鬼知道在他們出來不久之后,賀陽在看到他們身后的大樓頃刻之間化為平地的感受,并且賀陽的能力也完全感知不到褚銘越在那片廢墟之下的位置。
賀陽少有的感受到了什麼叫做慌亂無措的情緒,他完全不敢深思褚銘越如果出不來的話,他會怎麼辦?
他就不應該信褚銘越的話,讓他一個人去找什麼謝仁和。
謝仁和砸在里面也就砸在里面了,那是他活該!他害慘了那麼多個家庭,何必要連累他的小楚,哥哥也一起呢。
賀陽也完全的忘記了,是他最先提出來要回去找謝仁和的。
宋壯壯在一旁看著賀陽,一頭栽在褚銘越懷里的畫面忍不住嘖嘖稱奇,“沒想到你們網監部的關系,短短幾個月就可以處的這麼的好。”
“關系特別好”的賀陽&褚銘越:……
“我都說了,小銘這個家伙絕對不可能就這麼掛了的。”宋壯壯大手一揮,直接把褚銘越和賀陽一左一右攬在了一起。
在宋壯壯手搭過來的時候,賀陽一個猛跳,抓著褚銘越的手一起脫離了宋壯壯的臂膀。
賀陽頗為嫌棄:“你過來干嗎?!”
宋壯壯撓頭,不解:“我過來怎麼了?我們不是兄弟的嗎?”
“誰和你是兄弟啊?”
賀陽轉頭看著褚銘越:“這種人的智商是怎麼能被招到警局的?竟然還在刑偵部。”
宋壯壯不滿道:“過分了啊,你怎麼還人身攻擊的啊?!”
褚銘越頭疼地揉了揉額頭,夾在了賀陽和宋壯壯的中間,語調刻意地正色了幾分:“這是適合拌嘴的地方嗎?!”
周圍還有坍塌的碎石,外面還有一眾養老院的老人,以及他們的旁邊還帶著這次的罪魁禍首--謝仁和。
賀陽和宋壯壯對視了一眼之后,一同緘默不語。
褚銘越不由得輕笑了一聲:“你們兩個還挺有默契的。”
“誰和他這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人有默契?!”
“誰和他這個小屁孩有默契?!”
褚銘越:“當我沒有說。”
。
。
哈安市的警局里面,又一次地擠滿了一堆人。
從養老院里面救出的老人無措地聚在一起,面上露出來惶恐又茫然的神色。
明明他們并沒有做錯什麼,卻還是無端地感到害怕。遲緩的動作,以不復年輕的思維,讓這些老人們的行為方式帶著0.5倍速的頓感。
褚銘越把人帶回來之后,讓自己保持一個最和藹可親的態度。
“爺爺,奶奶們,我們會先安排各位在警局里面休息,稍后我們的警察同志會聯系各位的家人帶你們回家。”
“家人?帶我們回家?”人群里面傳出來一個稍顯遲緩的呢喃聲音。
大約是這個聲音驚醒了一眾的老人,緊接著人群里就像是復讀機一樣接連出聲:“不回家,不能回家。”
……
……
褚銘越猛然一頓,一下子想起來這些老人是因為什麼才會來到養老院的了。
他們并不是養老院里那些登記在冊的老人, 他們是在壽康村里被著自己的子女所舍棄的,被放到了永寧塔里面本來應該被一場大火燒死的人。
是本該死去,卻茍活與世的人。
也曾擁有過所謂的美好年華,也曾為社會、為子女做出過貢獻,卻不知為何走到如今這般境地。
褚銘越看著面前這一張張臉,滿是經由歲月劃過而成的皺紋,宛如一灘死水渾濁的雙眼,卻仍舊在無聲地控訴著他。
屬于生命的燭火已然走近尾聲,卻仍舊不甘地表達著對于生命的渴求。
他們無法抵御歲月,對于一個人生命而言殘忍的消抹,卻仍舊不情愿自己殘余的生命,被著莫須有原因的所結束。
褚銘越少有得狼狽地移開目光。
直到這一刻,褚銘越才真正的意識到,謝仁和做的事情雖然有違倫理道德,但是對于他在壽康村這些老人,謝仁和把他們從死亡的陰影當中救了下來。
而現在,面對他們這樣本該執行正義的警察,這些老人卻用著帶有敵意的眼光注視著他們。
有楚明有月,褚銘越的動搖有些許的動搖。
褚銘越近乎逃避一般,在對接的同事過來之后,快步走了出來。
褚銘越不太舒服地拽了拽領口的襯衫,深吸了幾口氣。
褚銘越走到了樓上警局少有人去的天臺。
褚銘越望著天臺之下的景色,心里少有的有一些茫然,這些茫然在現任何透露給他那些信息的時候就已經植根在了他的心底。
而真正將他擊潰的這是被救下來的那些老人混沌而沉重的目光。
在意識到“無規”這個組織的背后代表的是什麼,褚銘越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這種情況對于他這個已經當了許多年的警察來講,其實是不應該的。
但是他真的會忍不住的質疑,至于自己這樣做真的是對的嗎?真的是代表他以為的正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