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缺陡然見光,瞇了瞇眼睛,不知道是憋的還是羞的,他的臉依然很紅,眼眶也紅紅的,像和方滿怎麼著了似的。
方滿拿過保溫杯喝了一口水,緩緩道:“我媽,她是一個歷盡千帆的女人。從小到大,她撞見過我光屁股通下水道,蓋著襪子打飛機,和狗老斯一起摔進大泥坑……再說了,你上次穿著裙子撲我身上說要車震,我媽早就知道你是個什麼人,這次拍個屁股怎麼了。你臉紅個什麼勁兒?”
“我也不知道。”孔缺坐起來,照了照鏡子,“我去吹吹風就不紅了。”
孔缺說完又要往樓下跳,方滿忍無可忍,拉著孔缺走正門。
萬幸,周文雅似乎回房間了,不在客廳也不在廚房,孔缺坐上車,大大松了一口氣。
方滿扒拉在車窗邊,問道:“等會兒一起吃早飯嗎?”
按照孔缺的行程,他今天該回英國了,理智告訴他應該拒絕方滿,嘴唇里吐出的卻是一個字:“好。”
方滿眨了眨眼睛,笑道:“那你來接我。你回去先補個覺,路上有霧,開車開慢點兒。”
說完,方滿打著哈欠退了幾步,朝他揮了揮手,孔缺看了方滿幾眼,開車回酒店。
孔缺住的酒店不遠,孔缺回房時正見李秘站在他房間門口,一副舉棋不定樣子。
“李秘。”孔缺站在他身上,微笑道:“怎麼了?”
李秘被嚇得一激靈,猛地轉過身,腿軟地靠著門,“孔先生,您去哪里了。”
孔缺正了正睡帽,“我去方滿家了。”
李秘站直,捏著小手帕道:“飛機還有兩小時三十分鐘起飛,孔先生,我替您換衣服。”
孔缺頓了頓,微笑道:“我今天不回去。
你休息一天吧。”
李秘乍聽要給自己放假,仿佛一條被鏈子拴久了不知要往哪里跑的狗,頗為茫然道:“孔先生,我去哪啊?”
孔缺打開房門,微笑道:“自己安排。”
房門咔噠一聲鎖上,李秘糾結地咬了咬手帕,心想,月光男神不修了?要不要提醒孔先生?
李秘硬生生地糾結了十五分鐘,正欲敲開孔缺房門,門忽的在面前打開了。
孔缺煥然一新,穿著一件香檳色的寬松襯衫,外面套著黑色西裝,每一根頭發絲兒都透著精致,渾身充溢著濃郁的香水味。
“怎麼了?”孔缺黑幽幽的眼睛盯著李秘,微笑著問。
李秘結結巴巴:“您……要去哪?”
“去和方滿吃早飯。”孔缺禮貌地朝李秘點了點頭,“沒有急事,請不要打電話給我。”
“好,好的。”李秘望著孔缺的背影,聞著空氣中逸散開的香水味,終于想起了要提醒孔先生月光男神的事,叮咚一聲,李秘發現孔缺已經坐電梯下去了。
不管怎麼樣,方滿一定能鎮住孔先生的。李秘這樣安慰自己,捏著小手帕,回到了自己房間,準備玩一天手機。
孔缺將車停在了方滿家街口,給方滿打電話。
方滿隔了許久才接,聲音迷迷糊糊:“缺er,怎麼了?”
孔缺溫和道:“我在路口等你。”
方滿:“……”
方滿回房后,一陣困意襲來,趴床上睡起了回籠覺,他沒想到孔缺動作這麼快,居然已經整裝待發了。
方滿艱難爬起來,道:“你等我一下……哎,缺er,你幫我溜溜狗老斯唄?”
孔缺:“……嗯?”
方滿道:“狗老斯早上得撒泡尿,你帶著它去老人公園溜達一圈,正好我洗個澡。
”
孔缺問道:“你媽媽起床了嗎?”
方滿:“應該沒,廚房沒動靜。”
孔缺往前開車,在方滿家門口停下,“好,你把狗帶下來吧。”
方滿糾正道:“你叫他狗老斯,不準叫狗。”
不多時,方滿將狗老斯牽了下來,狗老斯哈哧哈哧地吐舌頭,顯然是非常激動,繞著方滿歘歘跑圈。
但一見到孔缺,狗老斯立馬老實了。
或許是孔缺的氣息沒有當初那麼變態了,狗老斯沒出現一見到孔缺就走不動路的情況,臊眉耷眼地被乖乖牽著走了幾步。
方滿見狀,囑咐道:“繩子要牽好,過馬路小心,路邊的花啊草啊別讓狗老斯亂吃,特別是它自己的屎,別讓它帶著一嘴屎回來。噢,它怕狗,但問題不大,你讓別的狗先走……你千萬別松繩,狗老斯不會亂跑,但不牽繩容易嚇到人……”
孔缺微笑道:“剛才我回去時,你只和我說了一句開車開慢點兒。”
方滿樂了一聲,道:“你吃醋啊?哈哈,下次補你一個八百字的方老師愛心小貼士。”
孔缺這才滿意了,牽著狗老斯往公園的方向走,筆直纖瘦的背影以及狗老斯一甩一甩的大屁股逐漸消失在霧中。
方滿笑了笑,心想他和孔缺明明是正經談戀愛,硬是被孔缺弄出了偷情的刺激效果。
方滿往里走,周文雅正敷著面膜,蹲在花園給剛開的月季花拍照片。
方滿拱到周文雅身邊,興奮道:“媽,我早上出去吃。中午我打算帶孔缺出去玩,狗老斯能不能托付給您。”
“知道了。”周文雅柔聲道:“下午可能要下雨,早點回來。”
“嗷!”方滿應了一聲,呼噠噠地去洗澡了。
清晨,人間逐漸蘇醒,薄薄的霧散去,各種聲音像嫩芽般冒了頭。
狗老斯跟著孔缺走在路上,宛如一個被交到別人手里的小朋友,顯得格外乖巧,就是既不拉屎也不撒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