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過完就算是開了春,氣溫卻還沒上來。陸星嘉裹緊外套走進教室,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十天沒見,秦暮冬似乎比之前瘦了些,即使穿著冬季的棉服,也能清晰地感覺到他身上的骨骼。
陸星嘉深吸口氣,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照常回到座位上,把早餐拿出來放在桌子上。
“喏,這是今天的,是玉米肉餡的包子!”
秦暮冬隨意地瞥了他一眼,那雙如墨的眸子濃郁深邃,一瞬間,竟然讓陸星嘉產生了一種奇妙的錯覺。
秦暮冬是正在捕獵的老虎,自己是被他盯上的小兔子。
不過這感覺稍縱即逝,秦暮冬收回目光,淡淡道:“沒有看到短信?”
陸星嘉裝傻到底:“什麼短信?”
“以后不用給我帶早飯了。”秦暮冬垂下眼眸,冷漠開口。
陸星嘉呼吸一窒,鼻頭一陣酸意。
就算再不想承認,他也感覺到了秦暮冬再次為兩人之間豎起了高墻。
但他甚至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是秦暮冬又經歷了什麼不好的事,還是……陸星嘉突然打了個哆嗦。
他發現了自己對他的那點小心思?
他是覺得討厭了嗎?覺得他很惡心?
陸星嘉恍惚地盯著那袋包好的早餐,眼睛卻并沒有聚焦。
“為什麼……”他的喉頭發緊,每個字都說的很艱難,“為什麼不用了?”
他還是不甘心,明明秦暮冬已經對他不再冷淡了,明明他們已經成為朋友了,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朝好的地方發展,饒了一大圈,又突然回到了原處。
秦暮冬低聲道:“不需要了。”
終于給陸星嘉的最后一點希望也判了死刑。
在不知道罪名的情況下。
一個月過去,又一個月過去。
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里,兩人的關系陷入了一種微妙的狀態,秦暮冬還會給陸星嘉講題,但僅限于講題,再沒有任何其他交流。
陸星嘉幾次想找秦暮冬聊聊,都被他以各種方式拒絕了。
陸星嘉突然意識到,原來之前自己能接近秦暮冬,其實很大程度上源自于他的默許。
現在,他拒絕了他,他就一點接近他的辦法也沒有了。
就這麼不咸不淡著,春天到了,花開雁回,轉眼一學期的時間過去,又經歷炎熱的盛夏,入了秋,到了物競初賽的時間。
隨著時間的逼近,陸星嘉也只能暫時先瞥下心底那抹若有似無的失落與無措,全身心備戰考試。
他幾乎擠出了所有時間來學習,再加之秦暮冬的幫助,與之前相比也有很大的進步,但競賽是殘酷的,有人為劃定的合格線。
初賽的目的主要為接下來的復賽選拔名額,由各市自己承辦,必須要拿到一等獎才有參加復賽的資格,在學校前幾次的模擬考試里,陸星嘉都恰好擦在過與不過的邊界線上。
初賽由各市自主確定考試地點,興江城今年的考點在市二中,與一中一個在南一個在北,正好橫跨了整個城區。
到了考試這天,學校包車拉著全部的學生去二中,在路上,天又飄起了雨。
秋雨細軟得像是蠶絲,幾乎看不到雨滴的痕跡,卻能感覺到刺骨的寒意。
大巴車上,陸星嘉與秦暮冬坐在一起,車子搖搖晃晃,誰都沒有說話。
車很快到了目的地,章楚楚站起身來,一個個為大家發準考證。
“謝謝楚哥。”薄薄的紙被遞在面前,陸星嘉接過準考證,莫名地有點緊張起來。
外面還飄著雨,章楚楚便直接讓大家在車里等,等到了入場的時間直接進去。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車內的氣氛也一點點緊張起來。
翻書聲,翻卷子聲不絕于耳,還有人在小聲背著筆記和錯題。
陸星嘉把準考證看了一遍又一邊,又偷偷瞄著身邊的秦暮冬。
秦暮冬半倚靠著車窗閉目養神,黑色的鴨舌帽隔絕了外界一切嘈雜的環境。
“嘉嘉,”坐在旁邊的季昂然拍了拍陸星嘉的肩膀,“你緊張嗎?”
陸星嘉坦誠地承認:“有點兒。”
季昂然抿著嘴唇,臉色有點發白:“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特別緊張。”
陸星嘉安慰他道:“哎呀別緊張,你肯定能過的!那麼多次模擬,你考的都很好啊!”
“可是……”季昂然還想說些什麼,邱銳峰大著嗓門道,“都跟你說你能過了,你就這麼不信我?”
季昂然猶豫道:“不是不信,我只是……”
“我不管,你要是還緊張就是不信我。”邱銳峰一副霸道總裁的語氣,還擰起眉頭,“你還拿我當朋友嗎?”
“當然拿你當朋友!”季昂然有些慌了神,“我信你,真的!”
“那就聽我的,”邱銳峰道,“現在跟我一起,深呼吸。”
季昂然依言照做。
“再慢慢吐氣。”
季昂然緩緩舒氣。
邱銳峰伸手一抓,把空氣攥在手里,手勢像是在做法一樣,表情認真得不能更認真了。
季昂然一愣,便聽邱銳峰道:“好了,你的緊張我收走了,不許再緊張了!”
季昂然沒忍住,笑了出來。
邱銳峰有時候幼稚得跟小學生似的。
不過經過這麼一鬧騰,季昂然倒是真沒有那麼緊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