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宴也不想他在這里知道事情真相,回自己家里,他要怎麼發泄出來都好。
“不不不,我想,我想……”夏園不敢跟江宴走,他想要解釋清楚自己做過什麼。
可徐正沒有給他這個機會,他給另一個站在門口不能靠近江宴太近的保鏢眼神,兩人將慌亂解釋的夏園架著,塞進車里。
家政公司的幾個保安愣是沒敢攔著徐正,氣場太強了,不敢動。
兩個保鏢身上有不同尋常人的殺戮味道,壓制性很強烈。
江宴戴好口罩和墨鏡,握著林嶼的腰走出夏園辦公室。
沒走幾步,林嶼險些摔跤,他手里的手機甩了出去。
他腳發軟,感覺天旋地轉。
姥姥的死亡,他在夏園的緊張害怕里,已經知道了,這就是一場人為謀殺。
而這場謀殺,最根本能形成的原因,是他選擇了蔡新宇。
他的自責遠遠大于對其他人的恨意。
“會不會是他指使的?”林嶼被江宴扶起來,緊緊抓著江宴手臂,聲音里全是無力難過,“我現在反而不希望,是他指使。”
可夏園沒有任何利益沖突要去加害一個被扔進養老院的老人家。
一個護工在姥姥死了不到半年的時間就運作起來一個規模很大的家政公司,這也代表了夏園背后有人。
林嶼想不到還有誰會這麼想姥姥死,只有蔡新宇有動機。
“我要怎麼辦?”林嶼無助絕望,“如果他僅僅那樣對待我,我可以無所謂。可他這樣對待我姥姥,我該怎麼辦?”最親近的人被傷害,遠遠大于自己被傷害。他心里悲痛憤恨的刺將永遠不會消失只會還會越加根深蒂固。
他不想這一輩子都被蔡新宇的陰影籠罩,他一直在努力遺忘那不堪的三年,他只想以后他的身邊只有江宴。
“我不要一直記得他啊,我不要。”林嶼情緒逐漸失控,他抓著江宴幾秒后,忽然渾身脫力,身子一軟,心里惡心,耳鳴嚴重,緩緩倒了下去。
“林嶼!”
和他在橋邊暈倒的狀況一模一樣。
江宴趕緊把人抱上車,神色間劃上一抹冷戾。
王劍接到江宴電話,即刻驅車趕往海悅別墅區。
太著急忘了帶急診箱,開車五分鐘后才想起來,又讓醫院開車趕緊往別墅送。
不過當他火急火燎趕到別墅后,林嶼已經醒了。
他靠在江宴懷里,坐在沙發上,臉色極差。
神色空洞,眼神沒有聚焦,仿佛是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
無限彌漫的悲傷,讓王劍頃刻間覺得很難受。
林嶼懷里抱著小黃,好像在看著客廳落地窗外的湖面微漾,又好像在發呆。
二爺爺在一旁單人沙發里坐著,一臉愁容。
再看江宴,一副要吞了眼前戰戰兢兢渾身是冷汗的中年男人。
而客廳里,十個保鏢站在徐正身后,手里都拿著鐵棍。
這架勢……
“這誰?”王劍提著醫藥箱,往桌子一放,打量一身名牌但狼狽的男人。
夏園被輕微的碰撞聲嚇得一哆嗦。
林嶼慢慢轉頭看著王劍,“我好怕,他說的和我想的,是一樣的。”
王劍:“?”
啊?沒聽懂,但不要問。
林嶼現在的狀態太差了,作為一個醫生,他有自己的判斷力。
“我先給你檢查,走,我們回房間。”王劍去拉林嶼。
林嶼抗拒,往江宴懷里擠了擠。
“我想,我可以了,我做好了準備,讓我一個人問他。
”林嶼抱著小黃,緩緩坐好。
他垂著的眼睛,抬起來,看向不停咽口水嚇得不輕的夏園。
“讓徐正留下陪你。”江宴起身,帶著二爺爺和王劍朝著外邊走去。
林嶼回頭看了一眼徐正,默認他們能留下。
夏園的腿直接就軟了,可他不敢說話,江宴不讓他說話,否則徐正就會上來。
他的手臂已經脫臼三次了。
一個穿著體面的大男人,不停用手抹著臉上的冷汗,眼里透著深深的恐懼。
他不明白,這個被蔡新宇不被當成人看待的玩弄對象,為什麼搖身一變成了江宴如此呵護的人。
“給我。”夏園的思緒被林嶼很輕很輕的聲音拉回,接著他被林嶼接過徐正手里棍子的動作嚇得直接就跪地了。
“林嶼!林嶼!你們這樣做犯法!”
“你殺人不犯法?”林嶼非常平靜地質問。
夏園:“……”
他慌亂,眼神亂飄,強行解釋,“我沒有殺人!”
“嗯,現在給你一個殺人的機會,好好珍惜。”林嶼微笑著,把手里棍子遞給夏園。
徐正上前用身體一擋,“林嶼先生,我不敢保證,他真的會動手。”
“其實最該死的人就是我啊,如果我當年沒那麼著急把姥姥的房子賣了,就不會拿到那麼一點點錢。我多等一等,也許價格就會高一點出手。”
林嶼看著徐正。
“如果我有本事賺到錢,就不用依靠蔡新宇。”
“如果不是我跟蔡新宇大吵大鬧,試圖逃跑,姥姥不會被他送進養老院。”
“如果我懂得第一次逃跑就找警察,而不是想要回老家,結局是不是都會不一樣?姥姥她現在應該還活著,對嗎?”
“我怪不得別人,是不是?”
“都是我啊,都是我造成的!”
林嶼狂躁起來,他用力推開徐正,把棍子塞進夏園手里,抓著夏園的衣領瘋狂喊著:“你不打死我,我今天就會活活打死你!再多一個人命還能讓你發泄,多好啊,動手啊!你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