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嶼, 林嶼你堅持一下。”
江宴發現林嶼的臉色越來越差,豆大的汗珠在他額上滾落。
“林嶼!”江宴把油門踩到最大, 連續闖著紅燈, 中途還剮蹭了幾輛車。
善后的事交給徐正, 他管不了那麼多。
“江宴,我好疼。”林嶼的聲音極其虛弱。
“忍一忍!我們馬上就到醫院了!”
“我是不是得了什麼絕癥啊, 那我不能連累我二爺爺。”林嶼捏著手指尖的手開始掐上手臂,接著捂著脖子,又狠狠拍打著自己的太陽穴。
他弓起身子,想要解開安全帶。
“林嶼!林嶼你怎麼了?”江宴好慌。
“我……我好疼,全身都好疼,疼的……受不了了。江宴,我好疼!”林嶼的聲音斷斷續續,氣若游絲,痛苦地扭動著身子,無意識抓撓自己的身體。
“全身疼?”
又一次全身疼?
王劍爸爸的檢查結果,他神經末梢沒有任何問題,推測是精神壓力太大導致的痛覺紊亂。
一定是剛才他情緒太激動了!
江宴單手伸向極其痛苦的林嶼,讓他的手抓住自己,忍著那人幾乎無非分辨什麼的抓撓,恨不得下一步就跨進醫院。
十分鐘后,幾乎已經陷入昏迷的林嶼,被接到江宴電話就安排急救車半路與他匯合的王劍,換到帶著專業搶救設備的車上。
“什麼情況又?”王劍沒好氣,“你怎麼每次都把這孩子弄成這麼慘?”
“上次帶他看蔡新宇怎麼受折磨以后,他得到了很大的情緒發泄,第二天狀態很好。今天他情緒突然又很差勁兒,我想讓他再發泄發泄,沒想到會這樣。”
王劍看著自責的江宴,沒繼續埋怨而是拍了拍著急的人,“對,抑郁癥患者很有必要適當的釋放情緒。
張升陽醫生這幾天一直很關心林嶼,和我說到過這個紓解方法。”
“王醫生,扎了兩針止疼針了,我看他好像沒什麼效果。”一個護士對他說。
王劍過去看了看。
林嶼半睜迷離的眼睛方向,緊緊盯著江宴。
他回頭,讓江宴過來,“還得是你來。”
江宴握著林嶼的手,心疼到眼圈發紅:“林嶼,抱歉,我對你做的每件事兒,都不能給你帶來快樂。”
疼到意識模糊的人,輕輕回應了一下江宴,他的手指動了動,這才愿意合上眼睛。
他感受到了安全。
等林嶼再次醒來,是第二天上午。
一道道透過樹杈投射進來的暖冬陽光,打在自己的臉上,他覺得很白很白,就睜開眼。
冬天的光,并不刺眼。
他看著病房外窗臺上薄薄的一層雪,是前幾天落下未化的雪。
他沒有在病房里看到江宴,情緒卻沒有之前那麼空,那麼怕,那麼想第一時間就想看到他。
林嶼望著空空的病房,很順其自然地想,江宴是去彩排了?給自己打飯呢?還是和王劍聊自己的病情?或者,他是不是去接二爺爺過來了?
江宴給予他的安全感足夠充沛,林嶼已經從心底相信,江宴不會不管自己。
畢竟……他看到了江宴跟他爸爸的聊天記錄。
如果只是玩玩而已,不會跟爸爸說吧。
可是……他輕輕皺眉,看著自己被陽光照射,包著繃帶的幾根手指。
可是他爸爸擔心江宴會玩弄感情,真的是父子間的一句玩笑嗎?
林嶼沒有過爸爸,他不知道,沒有辦法根據經驗去推測人家的爸爸。
他的天平上裝了太多東西,和太多奢望。
可是奢望的重量永遠打不過自卑和敏感。
沒過多久,林嶼就告訴自己,不要做能夠踏入江家的夢。
江家是什麼地位身份,自古都講究門當戶對,不僅僅說的是財權相當,還有兩個人的學識見解。文化程度相差太多,社會閱歷遠遠不及,他真的不敢再幻想什麼了。
“咔噠”一聲,門把手轉動。
出神的林嶼被這輕微的響動驚到,全身忽然驟疼一下。
“唔!”他輕輕哼出聲。
但很快這種瞬間發生的疼,消失了。
進來的人是王劍,他看到林嶼狀態不對,趕緊跑過來,第一時間觸碰額頭,檢查體溫,然后扶著他的頭,看他是不是呼吸困難,又檢查瞳孔縮放程度。
“我……我沒事。”林嶼被他搞得難受。
王劍看孩子說話聲音雖然軟,但是眼神很集中,確實沒什麼事兒。這才放了心去檢查輸液速度,問他,“這個速度心慌?”
“不。”
“那頭上出了怎麼多汗?”王劍抽出床頭柜上的紙巾,“是不是做噩夢了?”
林嶼搖頭,“剛才你進來的時候,全疼很疼,但是時間很短,也就一秒鐘。”
“哦……”王劍他爸在林嶼疼暈過去后,又給他做了全身吸檢查,依舊是沒有任何問題。
張升陽卻根據林嶼的兩次發病情況并不覺得這一定是不好的現象。
他說:“抑郁癥患者如果有強烈地求生欲望,并且知道自己有問題的時候,某一時刻會非常想擺脫抑郁癥,做一個正常人。心里情緒得到宣泄的同時,身體也會做出積極的抗體,幫他分泌一些抑郁癥帶給患者的毒素。”
人體毒素的沉積不都來自五谷雜糧,也有外界環境和氣,生氣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