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掀開沙發上的蒙塵布, 讓林嶼先在這歇一會兒。
二爺爺跟王劍分別查看這里的房間, 等他們收拾好一間陽光充足,在床上就能通過落地窗看到一片寧靜湖泊的房間后, 出來叫林嶼去房間里睡一覺,卻發現這孩子抱著一個抱枕,蜷著身子,已經睡著了。
二爺爺給他蓋了蓋沙發上的小毯子,對王劍示意,不要打擾他了。
王劍申請:“能有我一個房間嗎?”
他指指自己的頭,說:“我想給他當私人醫生,輸液打針換藥什麼的就不要去醫院了,這里環境好,適合他養病。”
“那感情好,我太感謝你了,王醫生。”兩人小聲交談著,怕吵醒林嶼,默契走向二樓。
這里有一個很大的露天陽臺,還有一個不算小的游泳池。
“你看,二爺爺。”王劍環視一圈,指著一個漂亮的小小別墅造型的建筑說,“狗窩誒!小黃幸福了!”
二爺爺小跑過去,摸了摸那漂亮的木房子,還有里頭軟乎乎的棉墊子,唏噓著:“好家伙,這是狗窩啊!”
“小黃跟著您享福嘍。”王劍對二爺爺說,“二爺爺,小嶼那邊,您要不要努努力?”
“你說江宴?”老人家通透。
“嗯。”
“你讓我勸勸小嶼,不跟江宴別扭了。”
“是。我看他聽您的話。”
“不要慌,”二爺爺背著手看著游泳池里倒映著的藍天白云,說,“看得出來,小嶼喜歡江宴。但是他要強,如果江宴一直這麼幫他,給他找工作,給他買別墅,小嶼只會越來越別扭。但是……江宴一開始都給的很多,要是一下停掉完全不給,那小嶼會更別扭。”
王劍琢磨琢磨,他懂。
“這兩種不安,反而是第二種更加糟糕。
”
前者讓林嶼不想接受無緣無故的金錢幫襯,而后者會讓林嶼對江宴的愛意完全感覺不到。
“那他現在騎虎難下了。”王劍替好哥們發愁。
“我看出來了,江宴實在是有錢,我今天跟他說了,不能聽你的玩消失。”二爺爺耿直,有什麼說什麼。
王劍哈哈一笑,“當然要聽您的,您最了解小嶼啊。”
“就是!”二爺爺愛聽,也笑起來,“你說他都把錢花在這了,那就繼續花好了。不過在他給小嶼花錢的同時,他也要讓小嶼自己去工作,讓他覺得自己不是個廢物,不是完全安全靠著江宴混日子等死!”
“想一塊了!爺爺!”王劍抓著二爺爺的手掌,跟他擊掌。
給二爺爺整蒙了。
“意見一致就可以兩個人擊掌!再來一次!”王劍教他。
“嘿,好玩兒。”二爺爺配合,兩人擊掌,相視一笑。
王劍說:“江宴跟你說他準備花三到五年時間給林嶼開畫展嗎?”
“沒說。”二爺爺卻不否定江宴對林嶼的幫助,“我知道小嶼高中時候畫畫就很好看,聽說隨手畫的一幅畫,被學校當做敷衍上頭交差了事的一幅畫,被一個知名大畫家看上了,還親自給小嶼寫了一封信。雖然因里只有一個書簽,寫了個期望他能夠考上畫家所在的國家高等美術學院這一句話,那當時就在整個鎮子轟動了。大家都以為,小嶼會考上那所學校。”
王劍可惜:“沒考上啊?”
“怎麼可能考不上?小嶼高考可是整個鎮子的第一名!他姥姥話說不明白,但我大概知道,小嶼畫畫也給他加分了,大學通知書就是那大畫家的學校發的!”
二爺爺一臉驕傲!
“小嶼很厲害!”
王劍眉頭輕輕皺起來,“沒去上?”
“一方面是沒錢,但是國家有資助來著,我們村里覺得臉上有光也想籌款來著。”
“然后?”王劍問。
“他姥姥心臟不舒服,他放棄了上學。”二爺爺眉宇間染上難過。
“沒關系,江宴一定會讓他圓了大學夢。”
“小嶼那個自尊心,不會跟比他小兩三歲的人坐在同一間教室里。”
王劍:“……”
這該死的自尊心。
“二爺爺,我就是想讓小嶼出去找個和美術相關的工作,先觸摸這個圈子,這樣江宴給他鋪路也不會太突兀。”
二爺爺看了一眼王劍,搖搖頭:“按照我對他的了解,小嶼被迫放棄了畫畫,以后可能不愿意再找讓他傷心的工作了吧。”
“嗯……也是。”這畢竟是一生的遺憾,王劍能懂這種不愿意再撿起來的痛苦。興許自己平時偶爾畫畫還行,要是讓他每天去做畫畫相關的事兒,確實是一種折磨。
“而且小嶼也會覺得自己沒有經過專業學習,自己的畫拿不出手,找不到相關工作吧。”
“他畫畫很好看,江宴說的。”
“他給江宴畫畫了?”
“嗯,畫了很多江宴。”
二爺爺看著王劍,若有所思。
不在這孩子身邊三年,他是不是不能按照以前的了解去定義小嶼了?
“如果他能給江宴畫……那我是不是可以試試讓他找相關工作?”二爺爺說。
王劍拼命點頭,“您要是能勸動他去找畫畫相關工作最好,這樣江宴也好展開以后的扶持路線。”
“我試試吧。”二爺爺答應。
兩人又隨便聊了幾句,實在太冷了,就返回別墅。
下樓后,他們看到江宴正在小心翼翼地脫外套,他后邊是一排人,手里抱著各式各樣的毛絨玩具,靜悄悄地往其中一個房間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