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沒睡,雖然手腳被他們綁起來了,卻還有一點點活動的余地。我小心挪出去,在破房子附近采了一種草,把草汁滴到他們嘴里,第二天……”
“人死了?”江宴微微睜大眼,想不到林嶼十歲下手就這麼黑了?
“他們拉肚子了,很嚴重那種。”
“然后你就跑了?”
“嗯。”
“好聰明。”江宴夸他。
“可是……”
江宴的眼里瞬間劃上不好的預感,這個語境遇到可是,那轉折不會太好。
“到處找我的姥姥在半山腰看到我,狠狠打了我一巴掌,”林嶼指指自己的肩膀,“在這,很疼。她急哭了,罵我為什麼這麼野,一個人跑到這麼遠的地方玩兒。”
“你沒解釋?”
“沒有,要是讓姥姥知道我被人販子綁了一夜,她一定會更傷心,也會自責打了我一下。”
“太懂事兒,難過的是自己。”江宴說,“以后和我在一起,受了什麼委屈都要第一時間告訴我。如果我不小心誤會你,你不能不解釋,好嗎?”
“我們有以后嗎?”林嶼歪頭看他。
被風吹紅的臉緩緩恢復他原本的膚色。
林嶼很白,只是接二連三的受傷,氣色不大好,卻也擋不住這孩子的好樣貌。
“江宴。”林嶼不讓江宴說話,“不用給我任何保證,我習慣了過一天算一天。你什麼時候對我失去興趣了,告訴我一聲就行。”
長長的隧道終于出來了,視野開闊,馬上進入江宴的別墅區域。
林嶼把頭轉過去,雙手扒在車窗上,鼻子尖也抵著玻璃,他看著沒有路燈的影影綽綽,心情異常平和。
“林嶼,你的意思是,暫時接受做我男朋友了?”腦回路清奇的江宴開心,他認定林嶼今晚上打開了心扉,已經做好了決定,不再趕自己走了。
“你就把我當成由由吧。”林嶼沒有回頭,他說完,靜靜看著車窗外呼嘯而過的樹影。
王劍的話,他聽進去了。
他躲不開江宴,也奢望江宴能待在自己身邊。
既然如此,他可以接受,就像他現在養著由由一樣。
由由可以讓他心情愉悅,他也能讓由由有個家,各需所需。
目前江宴不管出于什麼心態非要管自己,他接受,畢竟自己也貪圖江宴的好。
只要他自己保持分寸就好。
江宴不知道林嶼心理活動,他滿心歡喜,以為自己終于讓小可憐完全相信自己了,大膽申請,“我們可以牽手嗎?”
林嶼眨眨眼,看著玻璃上江宴期待的神情,想了想,把手伸過去。
他給由由飯吃,由由讓他抱抱。
江宴給自己錢花,自己應該要付出一些什麼。
牽手而已,如果江宴提出別的要求,他也會同意。
本質上,他仍然覺得,這是另一種沒有歧視、□□意味的利益交換。
江宴心情很好,他小心翼翼碰了下林嶼的指尖,涼,太涼了。
隨后他兩只手把林嶼的手包起來,輕輕揉搓,給他取暖。
“那只手也給我。”他要求。
林嶼乖乖聽話,把身子轉過來,給了他另一只手。
這一路上他都在想,江宴對蔡新宇做了什麼。
當他說出要帶著自己去看看那人受了非人享受的時候,就明白了。
這個男人在幫他撐腰,而且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收拾了蔡新宇。
就算不沖著他給的醫藥費,林嶼也心甘情愿地為江宴做任何事。
“你是第一個給撐腰的人。”他很喜歡這樣的感覺,也帶著無法抹除的傷感,“如果我當年來H城,遇到的人是你,多好。
”
“對不起,我來晚了。”江宴不僅僅只想暖透他的手,還想快點暖透他的心。
握在一起的雙手,傳遞著彼此的溫度,心中兩條線相交,描摹著兩顆心的距離。
林嶼只想著任他安排,不過是自己沒有任何能力還恩情。
而江宴的情感卻一下子往前垮了一大步,準備元旦帶他回家。
第30章 宣泄
車輛駛入地下車庫, 司機把車子停靠在一個古樸木門旁。
兩頭小石獅子惟妙惟肖蹲在大門兩側,身后各有一個矮樹。
林嶼叫不出這樹的名字,樹上掛著通電的紅燈籠, 很喜慶。
一眼看過去, 這很像一個古代富足人家的正門。
蔡新宇的別墅也有地下室, 但是很黑。倉庫里面堆放著兩輛不常開的車, 部分用不到的運動器材和一些雜物。
他常常想, 自己的高中畢業證和戶口本會不會被他扔在這里, 沉灰發潮,變成廢紙。
林嶼以為江宴想法奇特,把進入別墅的大門設立在地下室。但是他用指紋開鎖后, 木質大門后邊呈現出來的,是一個干凈明亮的空間。一排排古董架上,放著一些造型精致的古玩,還有墻壁上錯落有致的酒柜。
原來這就是個倉庫。
“不是要帶我看蔡新宇。”林嶼這一路都在用不停和江宴說話的方法, 壓制自己的恨意。他怕他控制不住去想蔡新宇對自己做的事兒, 情緒失控把怨氣發泄到江宴身上。
他不可以一直朝著江宴的底線沖撞。
林嶼的手縮在衣袖里,攥得很緊。他臉上沒有做出任何表情,語氣也很冷靜。
“在里面。”江宴考慮了幾秒,他猜著林嶼這會兒的平靜是不是藏著巨大的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