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亞麗很會做人,安撫了江宴后,卻沒有答應讓他拒演,“江啊,你看,孫姐帶的其他演員,都沒有你成就高,節目組就是沖著咱人氣來的。價格給的可不低,當然我知道你可不缺錢。可是,孫姐這邊不是想借著這個機會,讓我手底下其他的人,也沾沾光,跟著你上這種有關于歷史類氣息的官方節目,刷一刷觀眾好感。”
要知道這種做歷史類節目的電視臺,輕易不請娛樂明星去坐鎮,他們請的都是老藝術家。這次跟江宴洽談,就是想要找一個口碑好,演技好還年輕有自己作品的年輕演員,飾演一個歷史上一個成就斐然的皇帝。
節目組一共找了三個演員,扮演皇帝的老中青三個階段。
還有一些龍套演員,孫亞麗這邊有權限,可以帶三個自己的人,上鏡,還可以分幾句臺詞。
能上官方節目,這可是很大的認可,孫亞麗不想放棄這個機會。
說白了,經紀人完全是在沾光江宴。
因為節目組還有另一個算盤,就是想要讓江氏企業,做個品牌投資。
江宴要是接了這個節目,對節目組和經紀人來說,是雙贏。
孫亞麗雖然是江宴的經紀人,但是她不屬于江宴影視公司的人,江宴純純就是覺得不想讓孫亞麗失去一個多賺一分錢的工作罷了。
他有自己的團隊。
江宴現在很煩躁,他知道人和人之間,尤其是這種烏煙瘴氣的娛樂圈里,沒有純粹的友誼,都是依靠利益往來。
孫亞麗哪怕話說的再委婉,江宴也知道她什麼心思。
“孫姐,這種事兒其他時間提,我無條件答應。現在,不合適。”江宴說了句抱歉,“彩排這幾天都去不了,要是節目組非要我飾演皇帝,那我錄制當天會抽時間去,臨場發揮,臺詞我會背熟。先掛了孫姐。”
他這次沒有等對方先掛,頗為煩氣按下關機鍵。
孫亞麗心里頭定下來了,江宴臨場發揮的水準,次次超神,她根本不慌。
“穩了!”孫亞麗放下電話,對著他帶的另幾個演員比了個耶。
以后這幾個混的不上不下的演員簡介一欄,就能寫參加過官方節目了,光聽著就有臉面。
就拿著這上過一次官方舞臺的經驗,都可以跟其他節目組開口漲身價。
圈內就這樣,才不管你去演過什麼,有了門檻就行。
江宴在病床邊上支了一張簡易床,守著林嶼,看臺詞,可一晚上也沒怎麼看進去。
他總是盼著下一秒,林嶼就醒過來了。
但很可惜,時間一點一點過了凌晨三點,這孩子依舊睡得很沉。
中間醫生過來檢查,護士給他換藥,扎針,他沒有任何要醒過來的跡象。
主治醫師和王劍都搖頭嘆息,林嶼的情況很不樂觀。
下午的時候,心理治療師告訴他,病人不愿自己醒過來,就找他最割舍不下的東西,用語言刺激,干預他醒過來。
江宴發愁,他不了解林嶼,不知道林嶼在這個世界上,舍不得什麼。
張升陽也搖頭,他說林嶼下午跟自己聊天的時候說,他以前最舍不得姥姥吃苦受罪,可他卻讓姥姥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他很內疚,其實姥姥走了也是解脫,他能接受。
這話顯而易見,他最舍不得的人也不在了,他對這個世界沒有任何留戀。
所以他們現在束手無策。
“試試由由吧。”江宴自言自語。
小貓身體里他裝了芯片,手機定位后,很快被找到。現在它依舊在籠子里,安安靜靜地睡著。
“小家伙,別睡了,幫我叫醒林嶼好不好。”江宴伸出一根手指頭,戳了戳小白貓。
小白貓立刻驚醒,發著奶兇奶兇的“哈”氣聲,接著是一聲脆生生的“喵嗚”!
它用自己的小身板,發著最大努力的示威。
江宴看著病床上的林嶼,毫無反應。
這麼久了,他一句夢話都沒說。
要不是心電圖還在起起伏伏,江宴真的害怕這孩子已經走了。
房間里安靜的令人壓抑。
小貓見江宴對他沒有傷害動作,不再叫,也盯著病床上面容慘白的林嶼,似乎在想什麼。然后它輕輕的“喵”一聲,團團尾巴,安靜蹲著,一動不動。
江宴和貓,像兩具雕像,始終沒有變換姿勢。
陷入昏迷的林嶼,一直在一片白霧之中,他靜靜站在原地,不知疲憊。
身體偶爾會異常冰冷,偶爾會覺得輕的像一朵云。
他好像看到了姥姥忙碌的身影在給自己熬過于甜膩的紅豆羹。
又好像看到了二爺爺家的大黃狗嘴里叼著他喂的餅干,一身是血,躺在烈陽下的馬路上,大口喘著,直到死去。
他記得大黃被車撞死的那天,他哭得暈了過去。
他沒有最好的朋友了。
姥姥抱著他也一起哭,她保證:“小嶼啊,乖,不哭了。等你以后畢業了,賺錢了,咱們就賠個大黃狗給二爺爺好不好,然后我們自己也養一條大黃狗,給你做伴兒。
”
家里太窮,沒錢養狗,姥姥偶爾要跟周圍鄰居討要一些米,養活林嶼都很艱苦。